朱翊钧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好像有几个月没听见了。
徐光启蹭得一下站起身来,惊喜地说道:“张师兄回来了!”
张一修一路风尘仆仆,归心似箭,顾不上半点停歇,终于是赶到家了。
看着京城繁华热闹的场景,再回想起宁夏的荒无人烟,感慨万分,倚着城墙哭了好长时间。
一别数月,自己没有在恩师面前服侍他……老人家,实在是有愧啊。
张一修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推开房门。
轻轻一闻。
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恩师的屋子里总有两种气味久久不能散去,一种是肉香,一种是汗味。
这股味道伴随着自己从书生到官员的转变,它已经不是一股简单的味道,而是象征着安全感的心灵慰藉。
“恩师……”
张一修呆呆的看着阔别已久的朱翊钧,泪流满面。
朱翊钧抬眼望去,果然是自己的弟子张一修。
瘦了,黑了,但是看着也精神了。
“一修……”
“恩师……”
朱翊钧走下去,紧紧抱住张一修,相视无言只有泪千行。
徐光启也被这浓厚的师生情感染,也落下了眼泪。
就连杀人如麻的张牛子鼻头也有些酸了。
“一修,一切还好?”
张一修回答道:“恩师,一切都好,宁夏叛贼已经尽数消灭,百姓们又回到了平和的生活。”
额……
朱翊钧挠了挠头。
“为师不是说这些,为师是问让你带的宁夏羊你带了来了吗?听说肉质可比光禄寺的那些豚食嫩多了,为师这几天可是天天盼,夜夜盼,就馋这一口了。”
张一修一下愣住了,张牛子和徐光启尴尬地仰起头,不知道说些什么。
“带,带了……”
“好!好!”朱翊钧满意地拍了拍张一修的肩膀,给张一修使了个眼神:“愣着干啥呢,快带为师去看看我的小羊羊。”
张一修连声称是,与屋里的张牛子和师弟徐光启对视一下便是打招呼了,转身领着朱翊钧出门了。
从书院门口一直到大街上已经被成群的羊队包围了,羊群哪管你什么京城不京城的,肆意地在地上大小。
好奇的路人捂着口鼻张望。
这新东方书院不是教书育人的嘛,怎么还养上羊了。
朱翊钧走到大门,看了看张一修千里迢迢送来的宁夏羊。
“恩师,这是宁夏特有的盐池滩羊,听牧人说这些羊吃的是戈壁滩上的专有牧草,别的地方长都长不出来,此羊质细嫩、无膻味、味道鲜美……”
朱翊钧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听着张一修的介绍,感觉肚子又饿了。
不过就是这羊有些太瘦了,想必那么长距离的奔走也是难为它们了。
“这些羊……是我大明的股肱之羊啊。”
朱翊钧搜肠刮肚,好不容易想出来一句赞美之词。
张牛子一副狗腿子样直夸少爷好文采。
徐光启和张一修闭上了双眼,一个好词又被恩师毁了……
“那是谁?”
朱翊钧指着远处的囚车里的人问道。
张一修附耳:“恩师,这是您点名要的哱拜。”
“哦,把他带进来吧,我跟他聊聊。”
朱翊钧转身想要离开,却发现地上有一团圆乎乎的黑色小珠子。
MM巧克力豆?
这个时代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朱翊钧弯下腰捡起来一个放在阳光下看了看,不会真是巧克力豆吧……
难道还有穿越者?
张一修眼睁睁看着朱翊钧伸出舌头舔了舔这“黑色小珠子”,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呸,呸!
这什么破玩意,一股酸涩的野菜味。
张牛子面色也不好看,这玩意自己是认识的。
徐光启出生于苏州府,家庭殷实,也是十分好奇,学着朱翊钧捡起来一颗放在了嘴里。
张一修和张牛子再也忍不住了,一阵干呕。
“黑色的小珠子”刚刚进嘴,徐光启就嫌弃地吐了出来,这也太难吃了。
“这是什么玩意?”朱翊钧问道。
张一修和张牛子交换了眼神,彼此在心里暗暗发誓,今天就是打死自己也不能说出来这东西的来源。
朱翊钧没有听到回音,嫌弃地将手里的小珠子扔到一边,走进了院里。
张一修和张牛子长舒一口气。
……
囚车上的哱拜最近的经历就像做梦一样,先是稀里糊涂造了反,然后兵败如山倒,本想自行了结却在浓烟中隐隐约约发现有人前来营救。
再次醒来就是在囚车上,紧接着又是一路的奔波……
现在又来一个几个人把木枷打开,领着进了一处院子。
哱拜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几个人,除了张一修,自己谁也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