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记书也皱着眉，走出门口，就在森少身旁蹲了下来，点上了烟。估计他也发愁啊。这一年死两孩子，还是溺水的，这种事说穿了不稀奇。龙屯村元姓的人本来就是有个底数在这的。人口死几个，进几个都是有谱的。人家爸妈心疼孩子，哭得昏天暗地的。但是往大了说，对于一个几百人口的大家族来说，真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这死都死了尸体丢了，这就成大事了。这要处理不好，村里人怎么看？以后总这么丢尸体，还了得？
跟出来的几个中年人开始接手那两个堂哥的活，在那跟着工作人员盯着摄像头了。华的尸体丢了又找回来了，那是村口以外没监控。这里有监控呢，好好盯着总能发现的。
这边的情况也报警了。警同志察来得比我们还早呢。这时候都在那冰柜那边现场查看了。就是隐约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老校长也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跟村记书一模一样的动作，就这么蹲在门口抽着烟。“这事，靠警同志察估计靠不住。找人来做个法事看看吧。”
“你自己就是小学校长，搞什么封建迷信。”
“那你说怎么办？村里那个还没弄清楚呢。这边又出事了。”
“那你就真相信，人死了，还能自己站起来，走几步？”
老校长没接这话。反倒是我听着，心里痒痒的，很想回答。我还真见过死了，还站起来走几步的。他还不仅走了几步，还爬了不远，还能自己刨坑把自己埋了。那可不就是我们在西北那边发现的那个蛇窝山坡吗？那男人身体里住着小蛇，就跟寄生虫的原理一样，直接影响脑子，让脑子发出指令，指挥身体，去寻找适合小红蛇生长的环境。
森少依旧靠着门口，但是却侧着头，看着就蹲在他身旁的人。我扯扯他衣角，低声说道：“小红蛇有这功能。”
“村里那个找到了？”
“找到了！连夜捞起来了。”
“没埋吧。”
“我们过来的时候，还没有。”
“去看看！”他说话的声音也很低。我被他的这句话给惊得，瞪大眼睛看着他。这个找不到了，他就像去看看那个孩子的尸体。这是想要证实一下，这两孩子是不是身体里都有小红蛇？我们要真的连夜赶回去看尸体，那老校长和村记书这边，肯定就会怀疑我们了。
但是一想着，拖一两天，搞不好那孩子埋哪了，都找不到了。夭折的孩子，基本上就是找个荒坡挖个坑就完事的。讲究点的，给个棺材。不讲究的，席子一裹。这就难找了。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对村记书说，我真的累了，我就先回去了。这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给我打电话。
老校长连连应着好。看着森少和我离开了。
上了森少的车，我才能好好说话。我说道：“拉回村里的孩子，是被裹着蓝布，直接放在手扶拖拉机上的。之前有个看坟地的先生跟在车斗后面骑摩托车的。但是在路上，拖拉机出了点小问题停了车。那先生就绕到前面去看情况了。车斗这边就没人注意。我去看过那位置，要是尸体是从车斗里滚下去的话，确实很容易就滚进了一旁的水渠里，被水冲下去了。而小红蛇正好需要这样一种，低温，潮湿的环境。他们甚至很乐意呆在水下的尸体里。所以这个是说得通的。”
森少点点头，说道：“要是那孩子的身体里真有小红蛇的话，那这个的尸体，要找起来也方便点。”
“低温潮湿的条件吗？冰柜里可是有卡扣的，那小红蛇就算下达指令，让尸体开柜子。人还是躺在里面的。我估计这就是一个完全清醒的人，也做不到吧。”不过，我的心理并不是那么焦急。火葬场这边这个，完全有监控，就是花点时间，慢慢看，慢慢找罢了。
森少开车很快，而且是夜间上的告诉。我探头往他仪表盘上一看。指针在一百二十码的地方稳稳的，一晃都不晃的，就这么全程跑了下来。车子进到村里的时候，虽然森少让我路上睡一会，但是那种紧张的感觉，那种一点点分析今天发生的事情，回忆每一个细节的情况的时候，人是很精神的。一点也不想睡。
凌晨三点多接近四点的时候，我们的车子停在了路边临时拉起来的小棚子里。就四个男人守着那被放在草席上的尸体。
看到我们走过来，他们也都很惊讶。这种事是不需要谁来吊唁的，都是自家的堂兄弟，或者叔叔一类的人处理就行。我感觉着他们异样的目光，赶紧说道：“我是过来确认一下他的死亡的。要是没什么问题，这个也好记录在族谱余庆录里。”
这是仗着我的身份，公然说谎啊。不过我不就是做瞎编的小编吗？这对于我来说，做起来还真的心不跳脸不红气不喘的。
“看看吧，都成这样的。棺材一会就来了。装了棺，天一亮，我们就抬出去了。妇女主任说，不能让来上学的孩子们看到人这么摆着。”
我赶紧靠上前。“哒”身后是轻微的声音，我看了过去，森少竟然从他的工装裤口袋里，抽出了一双工作手套给戴上了。四个男人还疑惑地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站在那尸体前，我有点不忍看啊。都成这样了！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校服。只是因为身体膨胀着，衣服穿不好，就这么勉勉强强地套进去罢了。他的身旁还放着一个手办，应该是家里送过来的，孩子最喜欢的东西。胸口还放着手机。这是把孩子平时喜欢的东西都给他带走的意思。
一阵香味浓郁地笼罩了我们面前的尸体，森少蹲在地上，用戴着手套的手，简单得检查起尸体来。那浓郁的香味中，还带着强势的指令：“出来！”
一分钟，两分钟，那尸体没有一点变化。也没有任何东西从尸体上出来。这是我们估计错了？
森少那检查尸体的动作，太专业了，让那四个男人都看得有点疑惑了。作为我的男朋友，他帮忙碰触尸体，检查人死亡的问问题。这不是几秒钟的事吗？怎么这还没完没了了？
终于，森少摘下了手套，直接丢到一旁燃烧着纸钱的火盆里，说道：“没问题。”就他这香味不要钱的涌出来，加上还有意识地整个笼罩着尸体下达命令。这要是都不出来，那估计尸体里是真的没有那种小红蛇了。
但是没有小红蛇，又怎么解释，尸体从车斗里滚下来的原因呢？难道，真有鬼？
这时，那边的一辆破烂面包车开了过来，车上下来的人，招呼着大家抬棺材。这是棺材到了。
我们也没有急着离开，就在一旁看着他们装棺。几个男人说了几句宽慰死人，让他放心离开的话后，就入棺了。人被抬了起来，他躺过的那地上，留下一片明显的水迹。这人不是早就从河里捞上来了吗？怎么还跟刚出水一样，湿哒哒的，往下滴水呢？
我突然想到了一点，大步走了过去，也顾不上什么，伸手抓着那尸体的手臂，就往鼻子下凑。
一个男人吼着：“干嘛呢？一边去！别给我们添乱。”
我松开了那手臂，用一旁的柚子叶水洗洗手，才回到了森少身旁。拉着他直接就上了车子。我紧张地喘着气，说道：“有香味，他身上，有香味。不是你的香味残留，是他身体里传出来的。那种小蛇就在他的身体里。”
森少皱皱眉，在车子上坐了好一会，眼睛那么死死盯着那边的人。好一会，在看着他们封棺之后，他才说道：“回去！我知道，怎么找到那火葬场里的尸体里。”
低温潮湿是它生存的条件。结合火葬场的地形和设施，找几个符合条件的地方就好。
车子往回跑的路上，我问着：“他都已经在停尸房的冰柜里的，那就是低温潮湿的。那它怎么还要离开呢？”
“也许是那温度对它来说，太低了。”
“可是山里的山洞，普遍气温都会比外面多很多。虽然没有这种零下十几度的，但是也不会太高吧。”
这跑了一整个晚上，我们又回到火葬场的时候，老校长已经很村记书回去了。在场处理事情的人都是那男孩的亲戚。几名警同志察也还在，火葬场的负责人是穿着睡衣被叫过来。
来的警同志察里，还真有认出森少的。我们这边刚下车，那警同志察就走了过来：“哟，森少也来了？”
森少指指我：“陪她来。”
“你们跟死者的关系是？”
我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对他们笑笑：“亲戚。”
森少直接问道：“你们找过了吗？”
“找过了。上上下下都找到了。监控也从昨晚一直看到现在，一个可疑人员都没有。”
“下水道呢？水桶呢？”就森少例举的这两个地方，要是真找出尸体来，那也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