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林还在嚎着，但是我和周景森却一下冷静了下来。空气中，那种香味越来越浓郁。那再次开始滴下水珠的阀门，让我们清晰的知道，这香味就是从那管道里出来的。
梁林似乎对这个味道是没有感知的，他还在嘶吼着。但是在他的声音中，我们还听到了一些轻微的，异样的声音。
“嘶嘶，嘶嘶”，那是一种动物发出的声音，甚至还伴随着它们移动而碰到地面的一些小石子都发出的“哒哒”声。这些声音都很轻微，但是却能在一瞬间让我们心里没办法去忽视。
那些声音开始越来越密集，并且是朝着我们这边聚集过来的。
“跑！快跑！”我突然吼了起来，朝着森少伸过手去。周景森手撑着大水管，一跃就爬了上来：“快跑！不用管我。更不用管他！”
我没有任何迟疑，就在水管上跑了起来。我该庆幸，我穿的是一双软底的鞋子，而我现在跑着的那水管，旁边也正好有一些错落的管道能让我当扶手一样，控制着身体。
手电筒晃动的光线让脚下的水管都跟着晃动起来。我紧张得冒出了冷汗来，那些嘶嘶声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密集，在乒乓球灯的散光下，我们看到了从四面八方爬过来的蛇。有的是从没有启动的换气扇爬进来的，有的是从管道里爬进来的，有的甚至不知道是从哪里钻进来的。大的，小的，黑的，红的，有些一看就是剧毒的毒蛇。甚至有些蛇已经缠上了水管。
跑！往前跑！我心里只有这个念头。摇晃的光线下，还要紧盯着每一个转角的灯，那是森少进来时放置的标志路线的灯。
我的心是慌乱的。我没办法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做出更多的分析。就在前面，那从水管上吊下来的大蛇，让我尖叫着，却不知道要怎么避开。
这时，就在我的头顶上，一根长长的杆子甩了过来，扫开了那条蛇。它在我的惊呼声中，撞上了一旁的墙壁，落了下去。身后是森少的声音：“只管往前跑！”
脚下的水管在经过几次转弯后，越来越粗，跑起来也更容易了一些。只是我终于就是出了错，我在转弯时，没有控制住脚步，把一个球灯给踢到了水管下，那球灯还滚出了几米。
身后是嘶嘶追击来的蛇群，我没办法去把球灯捡回来，只能凭着记忆转弯，并且喊着：“这边！我踢落了一个球灯！这边！”
身后的脚步声，是森少，他紧紧跟着我，我确定他没有跑错路。而这空间中，只有我和森少的声音，梁林却不知道从那段路开始，就没有跟上我们。
“梁林！”我大吼了一声，整个空间都传出了回音。但是四周依旧没有一点回应。
周景森喊着：“别管他！这么多年能活下去，别小看他。”
空间除了我们的跑步声，还有着一些属于金属的“唧唧”声，这是某个螺丝松了，没有办法把这些大水管固定住。那声音随着我们的脚步，越来越大声。就算没有跟森少交流，我也能确定，我们脚下的大水管就要支撑不住我们这么奔跑了。要是现在放慢脚步，好好走过去，说不定还能撑到我们回到那个厂房。但是身后那些蛇，却没有被我们放慢脚步的机会。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咬人？谁知道它们的毒能不能解？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属于周景森的香味。那种很相似，但是我却能很清晰区分开。在森少的香味中，还下达了一个指令：“离开！”他在试图让那些蛇离开。
只是在我也读懂这个指令的瞬间，我们脚下的水管突然往下一沉。我惊叫着，往下坠去。这高度，不算高，但是因为脚下是水管是，不平的平面，我很可能会摔下去，甚至会连带着周围架设的管道都塌了。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就有可能会把管道砸死在这里了。
“啊！”就那么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我的心里已经生出了死亡的恐惧。我不要死在这里！
疼痛没有预期中的袭来，一双大手紧紧抱住了我的腰。但是我的脚下还是落在了水管上，整个人就这么滑倒了下来。
随着一声巨大的“嘭”的声响，“咔咔”几声，螺丝钉的声音之后，就是好几根水管的松脱下坠。
手电筒的光源更摇晃了，我甚至不知道身旁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感觉着，很危险，很多水管都脱落了。从水管上摔下来的我，被人带着直接压着头，整个人就这么被压平了，趴在地面上。
冰冷的地面，全是灰尘。金属撞击的声音，刺耳，而让人绝望。
“啊！”我叫喊着，心脏在这一瞬间，甚至不能跳动，紧缩地疼痛了起来。
“嘭！”随着最后的一声声响，四周安静了下来。我喘着气，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却急着问着：“森少？！”
“没事！”他的声音就在我身旁，他的大手，还压在我的后脑勺上。就是他，在水管坠下的同时扣住了我的腰，带着我落下，同时压着我整个人趴下。其实我们就是在赌，用生命赌，这些水管砸下来的时候，会被别的水管卡住，不会这么准确地把我们两压死了。这是我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我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呜呜~”
“哭什么！没事！你不是好好的吗？哪伤了？”
我依旧哭着，吓得说不出话来。他这才松开了一只压着我后脑勺的手，把我带着翻了过来，也顾不上我们还躺在地板上，就这么拥住了我：“没事，我们都没有伤着，这水管被别的水管卡住了。没完全落下来。不过你要是再这么哭着不肯动，一会真砸下来，我们两就成肉饼了。”
我推开了他，这才稳稳神，用手电筒打量着四周。妈呀！距离我们最近的水管，就在我们脸上方半米的距离。而我们的脚后不到一米就是另一根完全砸落的大水管。这人要是长得再高点，这脚可能就成肉渣渣了。
我抓着森少的衣服，结结巴巴地说着：“出，出去！”
森少从水管缝隙中站了起来，拉了我一把，把我带了起来。仔细倾听着，四周那种属于蛇的“嘶嘶”声已经消失了。而空气中那种香味也被水管砸下来的浓重灰尘给掩盖了不少。
周景森把手电筒光往这个空间的深处照去，在那里，还能看到几个球灯的光源，但是却看不到手电筒的光源。梁林是拿着一个手电筒的，这时候，他在哪？
走过去一趟，再跑回来一趟，我也已经能基本功估计出这个地下管道系统的面积了。这里，至少有八个篮球场那么大的空间。坠落水管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梁林应该没事，但是他为什么不出声？为什么不打手电筒光？
“梁林？！”我喊了一声。空间中没有一点回应。
森少轻轻推推我：“先出去！”
没有那些大蛇小蛇的威胁，跨过杂乱的管道，我们再次回到了那个全是杂草的厂房，走出了那扇门。
我压低着声音说着：“在下面，梁林肯定能听到我们的声音，他没有回答。他手里明明有手电筒，却没有亮起。”
“担心他？”森少说话的同时，扯过我的手臂，解开袖口的扣子，拉高了衣袖。我赶紧“嘶”地一声，倒吸口凉气。好痛！我的手肘伤到了。被刮了一小块皮，真的好痛！要不是森少这么拉高衣袖，我还察觉不到呢。
“我，我是从水管摔下来的时候，被你按在地上，擦出来的伤。”说着，我抽回了手臂，再上下打量一下他。他身上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但是应该没有伤到吧。“有没有受伤？擦伤呢？”
周景森一声冷笑：“我皮糙肉厚的，摔两下伤不了。”
“真的？”
“晚上脱光了给你检查，怎么样？”
我被他的话激得一愣，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在这种地方，别说这个。”
那扇门前突然传来了声音：“你们说什么呢？怎么不等我就跑了？那些蛇也真奇怪，突然就都走了。还有那水管，怎么都掉下来了？”
是梁林！他完好无损地走了出来，手里甚至还拿着一个亮着的手电筒。出来后，因为光线的原因，一时间忘记关了。在手电筒晃过来的时候，甚至还会映到我的眼睛。现在是有声音，有光源，而刚才是没声音没光源，就跟整个人失踪了一般。梁林，在那段时间里，做了什么？为什么需要制造出类似失踪的场面呢？
我做了个深呼吸，刚要问，他刚才是怎么回事，周景森就抓着我的手臂，往车子那边扯去：“走吧，先回去。那些蛇就是冲着那些液体来的。只要那些液体还在，它们就不会轻易离开。”
周景森是大步扯着一路小跑的时候，后面跟着一直在说话的梁林。
“森少，森少。我们弄点驱蛇粉再来吧。那水管里的东西真的很重要。那是元宵的遗物，我们不能放弃。她那么努力弄出来的，我们，我们，元宵，你帮我说说话。那是你奶奶很努力才制造出来的，我们那么多年，死了那么多人，就是想要得到最优化的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