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米虫啊，元宵。元宵，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你现在怎么都不理我了？走，跟我一起回去。要交稿了。这里全是雾，什么也拍不到。”米虫换了一个语调，一脸惨兮兮地看着我。而他的手就这么突然地扯了过来。
我慌了，看着面前那悬崖，慌得闭上眼睛，死命抱着大树，用一种接近于尖叫的声音喊着：“你不是米虫，你是梁林！你是梁林老爷爷。你是感染了一号样本，却无意中得到二号样本，并那么该死的巧合剂量，让你没有死的人。或者你是他们谁那里逃出来的试验品。你是我奶奶的情人，你是梁老头子！”
“我不是！我不是！元宵！我爱你！我爱你！我爱的是你，不是你奶奶。我看着你一点点长大，很早之前，我就爱上你了。我一直爱的人都是你。元宵！”他靠近我，靠近那大树。就在我庆幸着，他没有再拉扯我的时候，他靠了过来，他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他的呼吸喷在我的脸颊上。他用一种接近哭泣的声音喊着：“元宵，我爱你！元宵！我一直爱着你！不管你去哪，我都会陪着你。你想要追查这些事，可是这些会伤害你的。我依然会陪着你，我会保护你。元宵，我爱你，用命来爱你，用一辈子来爱你。”
下一瞬，我看到了元宵的身体，被推开了，他就这么站不稳的后退再后退。
“不要！”我惊呼着，他的脚已经站在了那悬崖的边缘上，甚至一个人骷髅被他脚后跟绊得滚下了悬崖。
身旁的人上前一步，那熟悉的香味，那霸道的气场，正是周景森。
周景森沉着一张脸，上前一步，长腿一踹，一个标准的动作，梁林那肥硕的身体，就这么轻易地被他踢飞了出去。
“不要！米虫！”我吼着。
雾太大了，我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能隐约看到米虫那掉下悬崖的身躯。米虫，掉下去了。死了？
“跟我走！”周景森扳过我抱着树的手，扯着我离开。
我的脸上已经全的泪水了，我的身体不停颤抖着。周景森杀人了？他把梁林直接踹下了悬崖，死了？肯定死了，那高度，那样的怪石嶙峋。而我就是目击者。
我的脚步一脚深一脚浅地跟着周景森往前走着，我的脸上的泪水却没有停止过。这么多年来，我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成为凶案目击者，我也没有想过，凶手就是我爱的男人。
身前的人冷声问着：“舍不得他？”
我说不出话来，心里很乱。为什么周景森能那么冷静？
“他的表白让你心动了？”
我依旧没有办法回答。
“让你想起了他对你的好？还是说，我要是不出现的话，你就会这么跟着他走了？”
我真的没办法回答，我抬起手擦擦眼泪，很艰难地说道：“让我冷静想想。”我笑了，笑得很难看。这林场里，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是被发现的。米虫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如果非要算是朋友的话，那就是曾经的我和元海睿了。只要我们不报案，这件事就会被林场里的植物掩盖下来。几年后，他的尸体上回开出死人菇。
“周景森！”我看着他宽厚的背，喊着，“我不会说出去的。我跟你，我，我们，我，我爱你。不管以后要面对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他停下了脚步，靠近我，让我在白雾中看清他的模样：“我杀人了。你是打算帮我隐瞒下去吗？”
“对！”
“刚才那家伙，还在说用一辈子爱你的话，你就没一点感动，至少也应该回去看看，他到底死了没有。”
“不！就算没死，这个林子会要了他的命的。”
“就算，在我心里，我的那点小秘密比你重要也无所谓？”
我重重的点点头。
他笑了起来，低沉的笑声，拍拍我身前的衣服，说着：“走吧，你的衣服都不成样了。”
回来的路，似乎走得很快。在第一缕阳光洒下的时候，我们已经站在了铁塔的水泥地面上。黑米酱正用一个小仪器偷着铁塔的信号。平板上出现的是一张我们看不懂的图。
老宋正吃着自热面，呼噜噜地吐着气。守林人和大狗正啃着冷馒头。
森少把我往前面一推，黑米酱就皱着眉说着：“什么味道啊？元宵，你去拉屎自己坐屎上了？”
我没心情跟他抬杠，就这么默默走向自己的背包，倒了矿泉水，沾着纸巾，擦擦衣服上的痕迹。
没有真正进过老林子的人，是不会知道这种林场的大树有多脏的。我这么抱过去，都不知道压死了多少虫子，沾了多少青苔。好在这衣服就是防水防风户外工作专用的定制款。就怎么沾着水擦外面这层，根本就不会影响到衣服的保暖。
老宋笑眯眯地说着：“撞树上了吧。都叫你不要往下走了。这雾有毒。你就在这机房后面，让森少给你看着风，还怕什么。”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可是刚才的一幕幕却还是让我控制不住的流下眼泪来。
老宋继续笑着：“被黑米酱说几句这就哭了？女孩子哟。喂，你不应该跟人家道歉吗？女孩子有你这么说的吗？”
黑米酱给我一个白眼：“臭还不让说了？这地方，到处是死人，昨天我们踩过的地方，都不知道是死人的那块肉变成的呢。好了！测出来了。那边！山谷下，直线距离八里。”
森少接过他的平板，黑米酱赶紧点着平板上的一块区域。森少这才拿着望远镜看了过去，说道：“整理一下，吃完东西我们就过去。”
原计划，我们是在守林人醒来前，就走的。至于他的大狗，在森少的威压下，是什么威胁都没有。可是因为我，我们只能当着守林人的面离开了。
守林人看着森少指的那方向，马上说着：“那边不能去，那边闹鬼的！”
黑米酱笑嘻嘻地攀上了守林人的肩膀：“大叔，你是不是说，那边没有手机信号的，大白天都会迷路走不出来的。”
“对，对！那边就是当年的火灾最先烧起的那片树。死了很多人在那。去打扫火场的人，愣的一具尸体没找到。都是，都是，被鬼拖走了。”
森少一声冷哼：“那个京城来的大官的尸体，你不是说也没找到吗？他说不定，就是在那被鬼拖走的。”
“是是，不能去。”
“那我就更要去找找看，说不定能把他找出来呢。”
老宋拍拍守林人：“老大哥，我们也知道，你是想让我们都平平安安的。你放心，我们就算出不去，也不会有人找你麻烦的。这个，是那火灾中，牺牲京官的孙子，人家就是来找爷爷的。孙子找爷爷，天经地义。元宵，吃点，雾散后，我们赶紧走了。”
重新上路，我和黑米酱走在了一前一后。守林人大哥追在我们身后，那条大狗也跑上跑下的，却没有离开。
“L导，真不能去那边。这找爷爷，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别往那边了。哎哟！早知道我就不带你们进山了。”
没人理会他，大家都那么坚定地跟着最前面的周景森往那片区域走去。
我低声问着黑米酱，他怎么确定是那片区域的。
黑米酱说着：“猜的！”
“这也能猜？”
“真猜的！这么大个铁塔，一片山脉过来，一共有五座。就算山谷落差，树林浓密，会影响信号，但是想要一点信号都没有，那只能是另外有东西影响了。哎哎，那种什么有神秘事件的，不都是没信号吗？我们就找到这片长期信号不稳定的地方。猜的！”
“你不去当瞎编小编，感觉有点浪费人才了。”我是真想不到，就这么个理由，周景森还真的带着我们所有人过去了。不过就那守林人的态度，估计着，那边真的有秘密。
直线距离八里，那真正下山，走到那边，基本上能有出平时的四五倍时间。这中途上，我们还挖了一簇死人菇。不过得到的信息是，那人是迷路的驴友，没有证件，只是从装备上分析的。
我们没有收捡这人的任何东西，那守林人嘴巴一直不停，劝我们回去。但是他还是收了几样有代表性质的东西，说要是能出去，找找这几年有报过案，在这林场里失踪的驴友，给人家亲属一个明确交代也好。
我的手机传来了短信声，那是小叔给我发来的信息，他说小婶在老家做第一次祭祀，问我回不回去。按风俗，我是属于本家子孙，是要回去的。但是现在我却只能当没看到这信息，继续跟着前进队伍。
再看看手机，手机的信号格已经空了。我们已经走进了这片没有信号的区域。因为地势的关系，这里的林木长得特别好，就算烈日当空，我们在这下面，竟然都需要打着手电筒了。树木已经遮天蔽日。距离上次大火，才几十年，这里的林子却长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