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蛇雨已经渐渐停了下来了,小蛇在落到地上的枯叶上后,往树叶下一钻,就不见影了。原来这一趟是白来了,那箱子人家根本就没打算给我们。
我还是在一旁捡了一根长树枝,四处打打,防止蛇从树叶下,爬到我们这边来。同时也用手机,给井下的森少打去了电话。
“喂!”他拖着那调调叫着,“你们上面下什么雨呢?这蛇都掉下来了。”在井下,这手机声音还真特别,那是纯天然的3D立体声环绕效果呢。
我捏着手机,看着那还在呜呜大哭着的黄秋明,长长吐了口气,才说道:“箱子根本就不在井下。先上来。这地方,有危险。我们要撤出去。”
“真没箱子,黄秋明说的?”
“对!他爷爷跟我们耍计谋呢,用箱子做饵,把我们都困在这里喂蛇。”
“行!让那小子给我等着!”
“那就上来吧。上面,出了点事。你们出井的时候,小心点蛇。树上的,枯叶下面的,反正就是哪都是蛇。驱蛇粉你还有吗?”电话就这么挂断了。我也没再担心,就森少那行动能力,这点难题还是能应付的。
先上来的是老宋,他手里撑着我的那把伞,直接用来当赶蛇棍。对着地上的枯树叶直接狠狠扫去,没几下,我的那把伞就成了垃圾了。
等他们两也汇集到这块大石头上时,我宣布,我的伞,光荣牺牲。只能留在那给小蛇当窝了。
老宋丢开手里的坏伞,说着:“我的妈呀,我这都快要退休了,怎么还遇上你们两。我这跟你们两混,估计晚节不保了。”
森少这也是为了给老宋保驾护航,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多个人陪伴,也不会那么紧张不是。所以在老宋确认安全了,森少还在那忙活着,撒驱蛇药粉什么的。
“遇上我们怎么不好了。”森少说着,“你看我,年少有为,长得又帅。哎,就是你家那是个儿子,要是个女儿的话,我看你瞧着我,绝对就顺眼多了。”
“我有女儿,绝对不会嫁给你。你看看你这过的是什么日子?让我孩子也跟你下井上山的看死人哪。”老宋边说着,边看看身旁还在哭唧唧的黄秋明,问着:“这个人怎么了?你打人家了?”
我白了他一眼:“老宋,你帮我抱着森少,我再说。要不,一会他真能把人给打死了。”
我这么一说,腿脚都还有点发软的老宋就惊了一下:“什么?你们年轻人,这是要打架?好好的打什么打。打输了医院住着去,打赢了派出所关两天去。”
“所以叫你拉着点森少,别一会让他把人给打死了。”
森少的脸沉了下去,那种玩笑的感觉也消失了。他大步跨到黄秋明面前,低着声音说道:“这小子,就是我之前猜的那样?”
“差不多。他爷爷确实承认了,当初害死过老首长。但是那箱子并不在这,纯属把我们带过来喂蛇的。想让我们都死在这里当大树肥料用。”
森少双手操着裤兜,对着天空,长长吐了口气。下一秒已经冲了过去,一脚就把黄秋明从那石头上踹了下去。
我反应过来之后,赶紧就双手抱住他往后拖。这时的森少,双眼通红,那表情,就跟要杀了人一样。他大声吼着:“妈的!我就知道是你家那老不死的!他为什么要害死我爷爷?为什么要把我爷爷带到那种林子里去放火?他烧死了我爷爷,你这个崽子还想弄死我!我他妈废了你。”
我死命拖着人:“老宋,老宋,老宋,你赶紧把黄秋明先带走。”
老宋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看看森少那模样,也顾不上酸胀得有些迈不动的脚,上前拽起黄秋明就往外面走去。
森少是什么人?那体型,那力道,那速度,是我这种小身板能拦得住的吗?所以我只能拖、拉、抱、顶,死命拽着。但是貌似没什么用。最后我是只能在他身前,死命抱着他,也顾不上是哪,反正就是在我嘴巴边的直接一咬。嗯,上次咬,硬的,咬不进去。这次咬,咬下去了。感觉是软的!
他的动作也随着我的这一咬,停了下来。
我还慢半拍地咬啊咬,磨啊磨,才意识到,他没在用力,就这么任由我死死抱着,狠狠咬着。缓缓松了嘴,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向他。他也就这么低头看着我,沉着一张脸,有点吓人。
“呵呵”我干笑两声放开他,“冷静下来了吧。”说话的同时,我后退了一步。这一退,我差点把自己给吓得从那大石头上掉下去。我看都了什么?就森少那件一看就很名贵的衬衫上,衣袖已经挽到了胳膊肘处,衬衫的领口也已经打开了两颗扣子,最郁闷的是,他左边胸前那还有一块湿漉漉的地方。该死的!这是什么布料的。被弄湿了之后还是半透明的,映出了下面的红色来。哪怕不是那么明显,但是也能看出来那就是一丝红色。
而那被弄湿的原因,就是被我咬的!我算是知道森少身体上的弱点了,终于有个能反击咬他的地方了。
“呃,呵呵,没咬疼吧。呵呵,软的哦。你身上其他地方都是硬邦邦的,皮厚皮实的那种,就这,呵呵。”
“还算能下嘴是吗?”他狠狠盯着我。
我这是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所以我就抿着唇,站在石头边缘上,看着那边已经跑得没影的黄秋明和老宋。
许久,森少才扣好了衬衫的扣子,上前一步,低声说道:“我他妈会咬回来的!”
“哦,呵呵。那,现在。”我脑子里还是一片浆糊,后知后觉地感觉他这话有点危险。
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相片递给了我:“爬上来的时候,在井沿缝隙里找到的。用防潮膜包着。但是那是很多年前那种相册里撕下来的防潮膜,已经用不了了。”
我接过了相片,努力分辨着那里面的人。一共二十一个人头,那年代的拍照技术,就这样,基本五官是看不清楚了。很有年代感。最重要的是,在相片的最下面,还有着年代特别的标志,就是在拍照的底片上,手工刻着这张相片的名称。
这么说吧。就是四五十甚至到了八十年代,都还沿用的摄影习惯,就是在拍人物的时候,拍完了,底片冲出来之后,摄影师会在底片上用一直针笔,直接在底片上写字。这样晒相片的时候,这些字就会出现在相片上。一般是几几年谁谁谁留影,或者什么友谊地久天长之类的。
现在就不用了,电脑p图,弄成什么样都行。
因为那字是直接针笔刻上去的,晒像成效时,就比拍照的人物要清晰很多。那上面的二十一个人头是看不清楚了,但是那行字还是很清晰的。上面写着“一九六a四年大西南龙屯村勘探队留影”,很官方的做法,这种大项目前,肯定要拍照做记录的。
我的心里马上就明白了这张相片有多重要。森少一直收着,而从刚才老宋的表现来看,老宋并不知道这张相片的存在。森少是单独给我了的。
森少说着:“我现在只信任你。元宵。”
“嗯,我收着,我会找能信任的人,把图片复原。”
“回去吧。”
这一趟,我们没有找到木头箱子,却带上了很多很多的疑惑。老宋是陪着黄秋明去了医院的,黄平安在他们还没到医院的时候,就死了。那之前的一阵清醒,就真的成了回光返照了。
修车厂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森少一个电话,让欣欣马上给安排了机票,当天晚上我们就回到了明南市。以前我总觉得,买机票是要订的。经过这次才知道,还有机票大户这么一说。
我是一路跟着奔波,什么都没来得及多想的,回到了我的小窝里。好好洗个澡,就先睡一觉了。
只是这一觉真的睡不安稳,隐约中,不停地做着噩梦。梦中,我又回到了龙屯村,我又看到了那个勘探队。我们一群人背着包,吵吵嚷嚷着拍照。梁林拉着我,站在一起。梁林?!那张脸明明就很陌生,但是我心里却有个感觉,他就是梁林,他就是米虫。只是现在的米虫胖乎乎的,那时候的他,却是个精神小伙。
而且隐约中,他好像跟我关系很不错。那种特别照顾,相互爱慕的那种。
醒来后,我自己都笑了。拿着手机就给米虫发去信息:“亲亲米虫,我梦到你了。你减肥成功,成了个大帅比,我还喜欢上你了呢。哈哈哈哈”
米虫那边秒回:“要是那样就好了,我天天蹭你吃饭。”
“行啊!帮个忙,我就给你蹭我吃三天饭。”那张相片的处理,就交给米虫了。这是他的专业,应该没问题。
我去了杂志社办公室,把稿子一交。嗯,我也不知道我写的是什么。
“北方新型农村的内容,元宵,你觉得这种东西会有人看?”秃头主编的原话就是这句。我也就灰溜溜的出来了。其实这稿子的作用就是说明我出差确实是去工作的,至于能不能找到好故事,好题材那就不一定了。
从秃头主编办公室里出来,我就把悄悄把那张相片交给了米虫。
“就这个!”我递了过去,“看看能不能帮我修复。”
米虫瞥了一眼:“这样了,还想怎么样?”
“看清楚脸,看清楚在哪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