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我没有！你胡说！我没有，我没有，没有，没有杀人！没有！”苏医生嘶吼着，他想要站起来，想要逃离，但是在他站起来的瞬间，就腿软地一下跌到在地上。
一般人面对这样的局面应该控诉森少才对，但是他反倒是抱着那张办公椅，整个人蜷缩了起来。嘴里一遍遍重复着“我没有”。就这反应，我已经能确定，他就是下手的人了。
“你们杀人了！清洗计划的执行，已经死了很多人了。之前就有人堵过梁林，梁林才会动手杀人的。那两个人的任务，失败了。李志军找到了你。你杀人了，苏医生。”
“啊！啊！”苏弘阳大声喊了起来，却只是这么啊啊叫着。
周景森掐灭了烟，说道：“就这样的心理素质，估计没接收到清洗计划的训练，只是莫名其妙签了个约，不像李志军他们那几个一样。”
苏医生的喊叫中，带着大哭的声音。在他哭喊了五六分钟后，他的情绪完全崩溃了。“我没有签过协议！我没有杀人！你们都是胡说的，你们没有证据！字条被我吃掉了。你们没有证据！”
字条？！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说的字条应该就是之前李志军车子上出现的那种，给他们直接下达命令的字条吧。吃掉了？这还真是个狠人。
“协议呢？清理计划的协议。”我问着，慢慢走向了他。
“吃掉了！你们没证据的。你们没证据的。”他是眼神不对，说的话，也越来越没有思考的能力了。
周景森一声冷笑：“就这么点心理素质，估计没几天恢复不过来了。阿国，送他回去。”
“得嘞！”几个大师傅上前，拉了苏医生一把，苏医生竟然还是抱着那椅子不松手。几个大男人也没含糊，直接就连人带椅子一起塞进了一辆车子里。开车离开了。
森少走了过来：“元宵，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吧。走吧，跟我干坏事去。”
这大晚上的，周围还有好几个大男人，他就直接这么说，我会害羞的！而且之前不是才，才那啥吗？
结果是我错了。他说的干坏事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而是开车去了苏医生的家。苏医生家里没人，森少是拿着钥匙就直接开门进去了。
大晚上的，邻居也没人开门，根本就没人知道，我们已经进到了苏医生的家里。
森少把钥匙往入门的鞋柜上一丢，说着：“他老婆今晚上要去给孩子开家长会。而她的车子会没电，启动不了。她什么时候能回来，会有人告诉我。至于苏医生，那些人会把他送回医院。就他那精神状态，估计明天才能回到家里。我们可以慢慢找，慢慢翻。”
“他说，他都吃掉了。这个还有什么翻的。”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我还是很快就进入了坏人的角色里。家里能藏着纸张的地方都过了一遍。因为是一份全英文的文件，要确认也很容易。
只是在翻了三个多小时后，我们依旧没有找到那文件。
在离开苏医生家的时候，还是挺失望的。不过这种事也没什么。总不可能，每次都让我们那么顺利吧。以前我们会很顺利，那是因为我们去的地方，都是梁林知道的，踩过点的。现在，我们已经走在了整个事件的最前面了。没有人能给我们指明方向。这样的没有收获的岔路，估计以后还会有很多吧。
回到浮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了。森少洗过澡就睡了，而我还坐在书桌前，完善着我这两年来构建起来的整个事件的框架。
一支笔，一张白纸，写写画画，帮助记忆。然后这张白纸会被烧掉。森少给我养成的习惯，重要的东西，纸笔，手机，电脑都是不方便的。要用脑子来记，才是真的安全。
就因为大半夜的还没有睡，手机响起轻微的信息声的时候，我还的马上点开看了。在我们的小群里，西风发过来了一张银行流水，上面圈出了一行记录，下面文字疑问着：何欣欣做的？
我仔细看了那份流水，很多年前，苏弘阳的账户里，有一笔一百万的收入直接打进账户，之后仅半个小时，不到，这笔钱就转到了医院的住院收费账户里。
他们家有人重病，需要很多钱。他找到了一笔能救急的钱，而这笔钱转过来的账户是？周景森的修车厂！修车厂一直都是私人产业，那转过来的账户名字，在流水单上出现的就是周景森三个字！
何欣欣曾经给用周景森账户给苏医生转过一大笔钱！
不！不对！时间！九年前！九年前周景森还没有到明南。何欣欣也还在京城，她不可能接触到周景森的私人账户。为什么？这笔钱，是怎么回事？
我缓缓看向了那边正在沉睡中的男人。脑海里出现了梁林对我说过的话：“我见过他，我见过周景森。我第一次在车子上见到他的时候，我就认出他了。只是我不敢说。我以前见他的时候，他跟清洗计划的人在一起。”
何欣欣说过：“有一段时间，我们几个朋友都联系不到他，就好像整个人失踪了。再后来，就听说，他在明南开了修车厂。我才来找他的。”
我紧紧捏着手机，手指都在颤抖了。是这样吗？梁林没有撒谎！周景森也是清洗计划的人？可是不对！我看到的，我经历过的这些都证明不是这样的。
不！我要找到证据，我要证明不是这样的。周景森不会跟清洗计划车上关系的。
我拿着手机和钥匙，转身下了楼。这个时间，浮生一楼的餐厅也都关门整理好了。整个一楼，只有后门那小房间里，还会有一个保安在守夜。我直接从电梯下到了地下停车场，在角落里找到了我的小绵羊。
在那角落里，有一个崭新的充电桩，这个是森少安排人给我弄的。我的小绵羊在这里也算是有了个家了。我抚摸过我的小绵羊的车把，这车子已经被他们修车厂的大师傅保养过几次了，变得很漂亮。
我不想失去这一切，但是我也很想弄清楚，我爱上的男人，到底是怎样的人。
我骑上小绵羊直接去了苏医生的医院。森少的人会把他送回医院。但是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他肯定不能直接回家的。我去医院应该能找到他。
冷风吹过，天气开始转冷了。去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我顺着记忆找到了苏医生的科室，问过护士站的护士，那护士说：“苏医生今晚突然过来了，但是他身体不太好。你是病人家属？”
“不，我是他朋友。他刚才跟我们在一起聊天，一个大男人还哭了。后来，他忘了拿东西，我给送过来。”现在我说谎都无障碍了。
“你往里走吧，他在处置室里休息。嗯，他情绪不太对，我们医生给他开了药，估计现在在睡觉，要不，你把东西给我，我转交。”
“不用，不用，我去看看他。”
我往走廊深处的处置室走去，一旁的病房里还能听到一些病人和家属的声音。处置室里开着灯。两张病床，第一张空着，第二张拉上了布帘。
我缓缓走了过去，从那布帘的缝隙中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苏医生。他并没有如预料中的睡着，而是坐在病床上，两眼直直盯着自己一直颤抖着的双手。
“苏医生？！”我轻声叫着。
他猛地看过来，完全是一副被惊吓到的模样。“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别出声！”我赶紧上前提醒着他，“别出声！”
苏医生还是用那种惊慌的目光看着我，全身都在颤抖着。
我就站在那布帘缝隙处，抿抿唇，才问道：“周景森，你认识吧。之前就认识，他给你转过一笔钱。”
“我，我不认识。”
我的声音放柔和了：“梁林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出事的时候，我不能帮助他。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我，不知道，不知道。”
“你知道的，你认识周景森。”
苏医生动动嘴唇，好一会才说道：“几年前，我妈重病，要很多钱。我家那时候刚买了房子，哪来这么多钱？他们找到我，让我签一份协议，要是做点事，就能拿到我妈的医疗费了。我知道他们要我做的事，肯定是不好的事。但是我妈那时候，就是在等钱救命啊。”
也许是用过药的关系，他整个人是状态比在修车厂的时候，好了很多。
他继续说道：“我没办法，只能签了。但是，他们当时并没有让我做什么事。一直，一直到前几天。我之前根本就不认识李志军，他是拿着协议来找我，给我那张下命令的字条。我真的很害怕。但是，但是，我，我没办法。我……”
“周景森给你转的钱？”
“我没注意。但是协议上，他是乙方。”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那份清洗计划的乙方竟然是周景森？！不是那个外国人威廉的父亲吗？怎么会是周景森呢？对！一直以来，威廉都没有说过，他父亲是清洗计划的人，只是我们从时间推断，从那用英文写出的协议推断，那是外国人签署的文件。但是现在苏医生竟然说乙方是周景森？！
要是平时，苏医生冷静得跟我说出这些话，我估计也不会相信。但是他今天是经过了修车厂的威胁，又是在医院用了药之后说出的答案。他的内脑海里，应该只是本能地回答，并不能做太深入的思考。在这个时候，我更倾向于相信，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