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洛然被宸轩帝拘在宫中两个月,这时长比往时三五日的禁足不知长了多少倍,闷得他心里都长了草一般。
加之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让韩昱白主动提亲,又整日忧心被谁家姑娘捷足先登了,急得嘴角长了一摞的水泡。
就在他着急上火时,暗卫报了个让他更着急上火的事情。
轩辕辰亦邀约韩昱白一同参加锦春宴,不可思议的是,一向不喜欢参加宴会的韩昱白竟然答应了。
这如何能不让人多想?
轩辕洛然攥紧拳头,这锦春宴,他必须去一趟。
晨光泻,夜漏尽,四方城门缓缓开启,沉闷的响声打破黎明的寂静,渐渐人声四起,车水马龙,繁华的盛京城在一片春光中苏醒,绘出一幅太平盛世的画卷。
轩辕洛然骑着马信步朝西城门而去。骏马通体雪白,少年红衣灼灼,吸引了无数过往行人的目光。
“殿下这汗血宝马真是英武不凡。”庄千霖对轩辕洛然的宝马垂涎不已。
庄千霖是临安王的嫡长子和轩辕洛然是光腚一起长大的狐朋狗友,甚是趣味相投,皆是盛京城出了名的纨绔代表。
“不错吧?父皇送我的十七岁生辰礼。”轩辕洛然摸了摸白马的脖子,笑得一脸得意。
“圣上对殿下的宠爱真乃浩若烟海!”庄千霖酸溜溜道,他父王怎么就不能也对自己好点,前些日他想要养条狗,还被狠狠训了一顿,还非说那是狼。
闻此,轩辕洛然反怏怏不乐起来,皇帝对他的感情让他很迷惑,有求必应的同时,又刻意疏远。
“今日孤便让你看看千里马的速度。”轩辕洛然偏头对庄千霖傲然一笑,“白雪我们走!”语毕纵马疾驰而去,行人纷纷避让。
“殿下,当街纵马,让圣上知道您又要被禁足了!”庄千霖在后面喊着,也策马跟了上去,显然这劝阻只是嘴上说说。
“你不说,孤不说,谁会知道。”轩辕洛然头也不回,反又加了一鞭,骏马长嘶疾驰,锦衣迎风猎猎,说不出的潇洒肆意,很快庄千霖被远远甩在了身后。
轩辕洛然来到西城门,不期然看到韩昱白和他皇兄轩辕辰亦,两人并驾齐驱正要出城。看着两人的背影,他不由有些分神。
“小远!”
一声直冲云霄的惊呼拉回了轩辕洛然的神志,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直撞到他马蹄下,眼见就要葬身马下。
轩辕洛然心下一惊,本能地拉紧缰绳,调转马头。
因这一拉,本要落地的马前蹄又高高扬了起来,待马蹄落地时堪堪避开了那孩子,轩辕洛然却因这动作,被还没完全驯服的宝马掀下马背。
“殿下!!!!”赶上来的庄千霖正好看到这危险的场面,却是鞭长莫及,只惊得失声大喊。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轩辕洛然头脑一片空白,完全做不出任何自救的举动。
在他闭上眼睛等死的时候,预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如期而至,反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轩辕洛然睁开眼睛,先是看到一片宽阔的胸膛,抬眼看到了对方坚毅的下巴,这人好像有点高啊,轩辕洛然有点酸。无法,他只得极力抬高那高贵的头颅。
“韩将军?”待看清救命恩人的脸,轩辕洛然有些怔然,喃喃低唤出声。
“啊!”
轩辕洛然还没回过神来,猝不及防被摔了个结实。韩昱白竟然把他扔在了地上。
轩辕洛然疼得眼泪都下来了,愤然地瞪着韩昱白。
韩昱白只冷冷撇了他一眼。方才抱着人,他就不由想起新婚那夜,心中升起莫名的情绪。这种无法掌控自己情绪的感觉,让他心生愤怒,不及思考便把人扔出去了。
“殿下!”
庄千霖惊呼着跑上前去扶轩辕洛然。
“韩大将军,你这也太过分了吧!”庄千霖愤慨。
轩辕洛然疼得龇牙咧嘴,靠在庄千霖身上直抽冷气。
韩昱白冷冷瞥了一眼靠在一起的两人。
庄千霖被他看得心下一凛,张了张嘴,却不敢再出声。
韩昱白一语不出,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整个过程,轩辕辰亦都未曾下马。
此时居高临下地看着轩辕洛然,状似关心道:“皇弟这般金尊玉贵之人,当乘安车出行,怎能屈尊降贵自己骑马。伤着别人是小,伤着了皇弟可如何了得?”
在场的人一听这话,各怀心思,抱着孩子大哭的妇人不由禁了声,人命也是分高低贵贱的,有些人就算草菅人命也没人敢管。
“哼,皇兄既然知道孤尊贵,为何见了孤还不行礼?”轩辕洛然扬起下巴,冷冷地看着轩辕辰亦。
他此话一出,轩辕辰亦脸上一阵青白,以往轩辕洛然从来没在他面前摆过太子的架子,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当场下他面子。
莫说轩辕辰亦,庄千霖也是大为吃惊,他认识的太子殿下,从来没有这样摆过身份,甚至因为太过随意,他有时候都忘了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爷。
“太子殿下”轩辕辰亦脸色阴沉,咬着牙,下马拱手干巴巴地行了个礼。
轩辕洛然冷哼一声,不再搭理轩辕辰亦。
他这皇兄长袖善舞,且惯会装模作样,一副君子风范,在大家眼里,他才更适合当太子,才是大夏的希望。
轩辕辰亦从来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说什么金尊玉贵,不过是讽刺他罢了,顺带败坏他的名声。
往常轩辕辰亦喜欢阴阳怪气的教训他,看在对方年长自己九岁的份上,没跟他计较。
今日见轩辕昱白和他携手同游,显然一副至交好友的模样,轩辕洛然越看越来气,忍不住就想灭灭对方的气焰。老虎不发挥,还当他是病猫呢?
韩昱白对自己不屑一顾,和他皇兄倒是关系不错的样子。
他肯定也和大家一样,觉得轩辕辰亦比他更有资格当太子。
思及此,他不由有些丧气。韩昱白根本看不上自己,自己这般上赶着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又有什么意思?
或许父皇说得是对的,他不该强求,不然只会尊严扫地,葬送皇家的颜面。
此时明智的选择就是立即打道回宫。
他几经纠结还是来到西郊外的千景园。
在西门处下了马,守在门口的小厮忙上来帮忙把马牵到马厩。
锦春宴是官家在千景园举办的迎春宴会,广邀京城的权贵富豪参加。
“殿下,这宴会可真热闹,今日可要不醉不归。”庄千霖想让轩辕洛然尽快忘掉刚才的那点不愉快。
他们作为纨绔子弟的代表,对韩昱白和轩辕辰亦这样的国之栋梁向来都相看两相厌,只是以往未曾这般正面交锋过。
轩辕洛然轩辕洛然此行目的就是为了盯着韩昱白,可是逛了一圈却不见对方的影,不知轩辕辰亦带着人躲哪里去。
他怏怏地在月影湖边上的石亭坐了下来。
“韩昱白不是一向不喜欢参加宴会吗,怎么今天也来了?”轩辕洛然喝了杯酒,将耿耿于怀的事说了出口。
庄千霖眼睛转了两转,调侃道:“韩将军也老大不小了,卫小姐逃了婚,估计此番是想在宴会上寻个美娇娘也说不定。”
锦春宴说是个宴会,其实更像个相亲会,平常大家闺秀们都躲在深闺里,只有这样的国晏才能光明正大地出来。
轩辕洛然双眸通红地看向庄千霖。
庄千霖手一抖,差点扔了手里的酒樽,“殿,殿下,您喝醉了?”
庄千霖一针见血说到了他的痛处。“哦?韩昱白这大冰块,谁家姑娘能看上他?”轩辕洛然转开头,嫌弃道,声音有些哑。
“嘿,话说回来,对韩将军感兴趣的姑娘可多了,不过他似乎对谁都不感兴趣。”庄千霖笑道,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继续道:“你说,他是不是不行啊?或者,”
轩辕洛然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庄千霖忙禁声,拿起酒杯继续喝酒,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他百思不得其解,轩辕洛然对韩昱白是各种嫌弃吐槽不待见,但是只允许他一个人说,就是不许别人说一句韩将军的不是。这是什么毛病?
闷头喝了几杯酒,庄千霖提议,“我们也去逛逛吧,别等韩将军抱得美人归了,我们还一无所获。”
“你去吧,我自己清净会,外面闹得我头疼。”轩辕洛然趴在石桌上,一副身心俱疲的模样。
见他这样子,庄千霖哪里敢走,忙说要留下来陪他。
“你也闹得我头疼,赶紧走吧。”轩辕洛然挥了挥手,让他赶紧离开。
太子殿下都赶人了,庄千霖也就心安理得的寻欢作乐去了。
看着挥一挥衣袖潇洒离去的狐朋狗友,轩辕洛然撇嘴,“重色轻友的家伙。”
刚要收回目光,却撇见了韩昱白的身影,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对方竟是朝他这边走过来,身边依旧是轩辕辰亦,还跟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
轩辕洛然心里一个咯噔,韩昱白今天竟真是特意来相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