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三日,韩昱白什么公务也没办,出行准备也都交由下属处理。
他每天如同那些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一般,带着轩辕洛然到处游玩。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韩昱白明日便要离开京都。
晚上,他与轩辕洛然在将军府的花厅一同用晚膳。
“今日便留在将军府如何?”用完膳韩昱白将轩辕洛然拉着坐到自己腿上。他未与轩辕洛然说自己要前往南边之事,今晚正好好好安抚人。
“父皇不允许我在外留宿。”轩辕洛然有些为难。他心里也想留在将军府陪韩昱白,但是宸轩帝已经让步允许他与韩昱白往来,他也不能做得太过分。
“我派人去与圣上说。”韩昱白拉着他的手安抚。
他明日便要出发,宸轩帝估计也不会为难他。大夏与南疆之间的边境纠纷一直存在,其实并不需他亲自前往巡视。宸轩帝的目的不过是想让他与轩辕洛然分开。有正当的理由,他本可驳回皇帝的派遣,但是他还是选择了服从,他希望自己的态度能让宸轩帝明白,他对权势并无野心。他愿意为了轩辕洛然向宸轩帝服软。
“父皇会答应吗?”轩辕洛然表示怀疑,他父皇好像最不愿意他与韩昱白来往。
韩昱白将头埋在他的颈侧轻轻的磨蹭,“殿下答应末将便好了,圣上那边交给我。”
既然韩昱白已这般说,轩辕洛然也不再拒绝,点了点头,“那好吧。”
所谓吃饱喝足思淫欲。
韩昱白抱着轩辕洛然就不想放手。
且手渐渐的不老实起来。
轩辕洛然有些难为情道:“在外面呢!”
“不会有人的。”韩昱白信誓旦旦道。
轩辕洛然也就任其为所欲为。
“将军,明日出发,您需要特别准备什么吗?”
两人正腻歪着,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闯进来。
随后秦昊高大的身影风一样冒冒失失的卷进了花厅。
轩辕洛然忙从韩昱白腿上站起来。
秦昊看着面色红润的太子殿下,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一时再说不出话来。
“出发?你要去哪里?”秦昊的话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圈,他疑惑地看向韩昱白。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在一起,可谓寸步不离,韩昱白明日要出行,他竟然一无所知。
韩昱白冷着脸看向秦昊。他正想着怎么哄人呢,他的得力下属就来给他拆台了。
“啊!我!”秦昊对上韩昱白凌厉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你先下去吧。”韩昱白对秦昊挥了挥手。
秦昊像得了豁免一般,又风一般的卷走了。
“你要去哪里?”轩辕洛然看韩昱白如临大敌的神色,更觉奇怪。
“去南部巡边。”韩昱白有些头疼但也只能坦白。这实在不算个好时机,但也无可奈何。
“我怎么不知道?”轩辕洛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我很快便回来。”韩昱白拉过他的手,握着手中捏了捏。
轩辕洛然抽回手,吼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只望殿下欢喜。”韩昱白凝望轩辕洛然,满目深情。
“你是不是觉得我会无理取闹。”轩辕洛然心里一阵绞痛。
韩昱白只当他是小孩子,什么事都瞒着他。可是他愿意与他共同承担风雨啊。将军巡边,是军国大事,他怎么可能会胡闹。可韩昱白显然是觉得他定然会闹腾。
韩昱白哑然失声,他确实是担心轩辕洛然闹腾。他只想抓紧最后的时间好好相处,不愿意浪费在其他事情上。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不想看到轩辕洛然不开心。虽然他终究会知道,但他希望能尽量延长时间。
韩昱白的沉默正好印证了轩辕洛然心中的想法,他悲愤交加,一时不想再面对韩昱白。
他倏然之间对自己与韩昱白之间的关系失去了所有信心。
他们或许从来也不是一路人。
勉强绑在一起也只是徒增烦恼。
这般想着,他原本气得通红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韩昱白看着轩辕洛然的神色,心里没来由一阵发慌。
他拉过轩辕洛然的手,柔声哄道:“殿下莫生气了,都是末将的错,任凭殿下处置。”
轩辕洛然咬了咬唇,不吭声。
他要是转起牛角尖来,任谁也是哄不来的。
韩昱白说什么任凭他处置,可他又能将他怎么样呢。
打他一顿或骂一顿也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若说要将人绑在自己身边,韩昱白自然也不会同意。
所以韩昱白越是哄他,他反而越觉心伤。
为免韩昱白先离开他,他只能先离开韩昱白。
有些东西强求不得,他就不要算了,他赌气的想着,重重甩开韩昱白的手。
韩昱白不防还真被他甩开了。
一将人甩开,轩辕洛然便转身跑出了门。
韩昱白追出去,从后面抱住他,可怜巴巴道:“明早末将便要远行,殿下今晚便留下来陪末将吧。”
晚上他得好好哄人,他不想在他离开前,两人留下隔阂。
若是他离开前未将人哄好,那太子得郁闷多久啊,他可舍不得他有一点不痛快。
“我不想搭理你。”轩辕洛然奋力挣扎。
“可我想搭理殿下啊。”韩昱白在轩辕洛然耳边轻轻的叹息。
轩辕洛然心下一颤。
又用花言巧语来骗他,他心下气闷。
可明知道是哄骗人的话,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心软。
真是太没出息了。
轩辕洛然决定要硬气起来,大吼道:“你这混蛋放开我。”
他一边喊着,一边手脚并用,对韩昱白又踢又打。
韩昱白与轩辕洛然在院子了大吵大闹,路过的下人不由侧目。
这又怎么了?
这些日子好得蜜里调油的两口子,怎么又吵起来了?
这难道是贵人的情趣,他们这些下人实在猜不透。
轩辕洛然挣扎得厉害,韩昱白一时有点控制不住,遂收紧了手臂。
轩辕洛然惨叫,“啊,你勒疼我了。”
韩昱白听他叫得凄厉,心下大惊,忙松了手。
轩辕洛然趁机挣脱,一溜烟跑出了将军府。
韩昱白看着跑得堪比兔子的身影,不由无奈苦笑。
还是让他先冷静一下吧,晚上他到东宫寻人便是了。
“都怪属下多嘴,请将军责罚。”
秦昊自觉罪孽深重,前来向韩昱白负荆请罪。
太子殿下可是韩大将军的心头肉。
今日因他的原因,让太子殿下大发雷霆。
他心下忐忑。
将军会如何责罚他?
“这与你无关。”韩昱白淡淡道。
轩辕洛然是生他的气,他不可能没来由的去迁怒别人。
听韩昱白这般说,秦昊如获大赦,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自告奋勇道:“要不属下去劝劝太子殿下?”
太子以前在军营,天天跟着他一起训练,两人的感情还挺好的。
“不用了。”韩昱白冷睨了秦昊一眼。
这人是哪里来的自信,自己都哄不好,秦昊竟然想哄好?
秦昊看着韩昱白不善的眼神,讪笑两声灰溜溜的走了。
小两口的事,确实不需要旁人插手。
韩昱白和轩辕洛然不知道。
背地里,将军府的下人及京都大营的将士,都戏谑的称他们两为两口子。
轩辕洛然回到东宫,把自己关起来谁也不理。
他一面因为韩昱白即将离京而不舍,一面又因为韩昱白一直瞒着自己而感到愤怒。
韩昱白只把他当小孩哄,从来不把他当朋友,还口口声声骗他说把他当兄弟。
兄弟难道不是应该共同承担吗?
估计满朝文武都已经知道韩昱白要去巡边了,只他一个人还蒙在鼓里。
韩昱白还说什么不让自己离开他半步,这就要跑到千里之外去了。
他越想越是悲愤,起身将门窗全都栓了个结实,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进来。
他是铁了心,今晚一定不要搭理韩昱白。
绝对不能再被他的花言巧语所哄骗。
轩辕洛然满腹心事,不觉夜已深,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耳朵竖着听窗外的动静,除了风声,什么也没听到。
他心里想着不搭理韩昱白,但是见韩昱白没来,又不禁恼怒。
明明是他的错,为什么都不来哄人?
自己是不是真的太无理取闹了,思来想去,他又不由自我反省。
韩昱白虽没主动和他说去南边的事,但自己也没问啊,这事也不能全怪韩昱白。
自己这样,韩昱白是不是讨厌他了?
可是他有事都不主动跟自己说,这也太没义气了,这算哪门子的兄弟啊?
“殿下!”
就在他心思翻来覆去的折腾时,窗外传来一声低唤。
他腾地从床上跳起来,一下窜到窗前。
他将耳朵贴在窗户上。
“殿下!”窗外的人又唤了一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轩辕洛然心下一阵乱跳,下意识地想要去开窗,仿佛他这是他千盼万盼等来的人。
手刚搭在木栓上,冰冷的触感,让他惊醒了过来。
他今晚坚决要晾着韩昱白,让他知道自己也是有脾气的。
他心里想着,将手背在了身后,身体力行地表示出坚决的态度。
他没有离开窗边,他要看韩昱白被关在窗外吃瘪的样子。
韩昱白自然看到了房内的身影,知道轩辕洛然故意不让他进去,无奈地摇了摇头。
“殿下外面冷得很,让我先进去好不好?”韩昱白用上苦肉计。
“那你便回去好了。”轩辕洛然不由出声,冷战他实在不擅长。
韩昱白见他出声,不由笑了,就知道太子殿下舍不得不搭理他。
他假装幽怨道:“殿下真舍得我回去,末将明日一去,恐数月方能回了。”
“我才不想看到你,你永远不回来才好。”轩辕洛然赌气。
窗外一阵沉默,随后人影消失。
轩辕洛然心猛然紧缩。他真的走了?
他手忙脚乱地打开窗户,探出头去左右张望。
“殿下果然还是舍不得末将的。”韩昱白突然出现,看着探头张望的人,不由低笑出声。
轩辕洛然愤恨地瞪着韩昱白,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碰的又将窗户关上。
这人总是这般欺哄他,今日他若再搭理他,自己便是猪。
他蹬蹬跑到床上,扯过被子蒙住头。
韩昱白摸了摸鼻子。他方才正将头凑到轩辕洛然面前,窗户猛然关上,差点砸到他高挺的鼻子。
他看着关得死紧的窗扉,无奈摇头笑了笑。
小孩儿是越来越不好哄了,真是被惯坏了。
即使看不到人,但只要想着他就在里面,心便不由熨帖起来。
他没再去喊轩辕洛然,反而靠坐在窗户下,慢慢闭起眼睛。
“啊!睡不着!”
轩辕洛然躺了半天,脑子里全是韩昱白,搅得他心肝肺脑都疼。
他烦躁的踢开被子,翻身坐起,双眼在黑暗中瞪得溜圆,眸中隐隐发红,心里空茫一片。
这些日子,他与韩昱白形影不离。
猛然间便要分开,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他的生命里,第一次体会分别的苦楚。
韩昱白这一去便是数月,想想他就觉得无法忍受。
没有韩昱白的日子,他会不会每夜都失眠?
韩昱白这一去会不会就将他抛之脑后?
长夜耗尽,冬日的暖光拂晓而来。
房内外的两人,都是一夜无眠。
“殿下,末将要走了。”韩昱白起身扣响窗棂。
房内寂静一片,没有回响。
韩昱白拧眉,难道太子殿下没醒?
他提高声音,“太子殿下!”
路过的守卫瞥了韩昱白一眼,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心里不由惊叹,这般明目张胆的吗?
皇孙贵族有各种隐秘爱好,这谁都知道。
韩将军每夜跑来东宫寻太子,他们这些护卫早了然于心。
只是这光天化日的,韩将军竟还在此,这就太过了。
房内仍是毫无动静。
韩昱白看了看日头,时候已不早。
作为将军,他不可能带头迟到。
他叹了口气转身离了皇宫。
韩昱白带领大部队出了城门。
他不由回头望向皇宫的方向。
他的太子殿下总是嘴硬心软,虽口口声声说不搭理他,但总会来送别的吧。
这个少年骄纵任性,但却也真诚炽热。
韩昱白心里正想着,果真见到那骑着白马的红衣少年,渐渐在晨光中现身,朝他奔驰而来。
“孤要同你一起去。”轩辕洛然来到韩昱白旁边,勒住马缰,恰恰与他并驾而立。
韩昱白不由低笑着摇头,昨天还说自己不会胡闹,这不就胡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