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要靠这样而阻止想要流下来的眼泪。
“那段时间我过的并不怎么好，思琪只知道哭，爸爸恨死我，因为是我害死了妈妈。”
“那并不是你的错。”厉沂忽然开口，手掌握着栏杆，青筋都浮现了起来，“是那对夫妻的错。”
“责怪谁的错，还有什么意义呢？妈妈是在我的面前死的，这是事实……妈妈去世不久，半年的时间都不到，爸爸就把那对母女接来了家，无论我怎么喊，怎么骂，怎么闹，甚至跪下来求他，他却始终视若无睹，肆意妄为，袁心玥母女终于成功的进入了顾家，然而，那确实真正的开始。”
“……”
“因为参加什么钢琴发表会，妈妈死了，自此我恨透了它，教我学琴的老师，是个非常优雅美丽的女性，妈妈去世后，我将她当成了母亲的替代品，袁心玥却以我伤心为由，在爸爸的耳边吹枕边风，钢琴老师被她赶走了，从而进入顾家的便是她找来的心理医生。”
顾思榆回过头，看着他，厉沂像是有心灵反应似的，也与她四目相对。
“容忍？不在乎？你可以容忍我什么？又能不在乎什么？”顾思榆笑，笑容惨白的没有一丝生气。
“哪怕……我被人强迫过？犭畏亵过？”
厉沂眼睛的光，闪动了下。
她的语气依旧柔和，仿佛那段黑暗的岁月早就已经过去，但厉沂却始终能够感觉的到，她那个时候有多痛苦，而现在重新提起来的时候，依旧有多痛苦。
顾思榆笑，“那根本就不是心理医生，他就是个人渣，他……”
“不用再说了，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当你根本就没有亲自经历那种事情的时候，根本就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绝望。”
“……”
“你更不知道吧？除了那个人渣之外，小的时候我也被人绑架过。”
厉沂的脚刚准备向她身边移动，顾思瑜却像是全身长着眼睛道，“如果你敢动一下！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虽然不会死，顶多会受伤。
厉沂再次停住。
“我没那么柔弱，毕竟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你说你不在乎？你说你能容忍？你说你可以？我想知道，当你听完之后，到底如何选择？”
“他们把我关进又黑又封闭的地方，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他们的笑声，以及各种各样的粗言秽语，但我所遭受道的，并不是这些而已。你可以想象，那个时候我到底遭受到了什么样的对待。”
“十岁那年，我被送到了国外，在国内听着挺好听，是去留学，实际上却是被我爸爸送到了国外的精神病院。如果任何一个人有心的话，都可以查清楚，我到底在那里呆了多少年，究竟又在那里度过了什么样的日子。”
“厉先生。还有很多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
“你口口声声的说，喜欢我，想要跟我结婚，真心实意的和我在一起？那么，听完这些之后，你还能再次坦荡，无所谓的与我结婚吗？”
“……”
厉沂看着她，只是眉头皱的很厉害。
顾思瑜轻笑一声。
看吧，其实她只要在他的面前实话实说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就能把一个麻烦的人甩掉。
外公生前所定下来的遗嘱，确实对她很好，可是她的外公，再怎么聪明，却无法算计到再精确的以后。
记得邵子蒙曾经问她，她是不是觉得他脏？
那个时候，她沉默无语，甚至转移其他的话题。
可是事实上却是，她想问他，是不是觉得她脏？
她才是脏的一塌糊涂，脏的连自己都十分的厌恶自己，现在竟然还活着，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是生命的奇迹。
顾思瑜没什么好再跟厉沂说的了，转身准备要走了，厉沂却快速的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是一种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被强迫打开，往里面疯狂的强灌着，狂乱的寒风的感觉。
一种莫名的愤怒的情感，所支配的狂躁。
她捶他，揍他，踢着他。
然而，厉沂只是不动如山，唯一行动的，只有他的另外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腕。
他的力气竟然惊的吓人，顾思瑜用着全身的体重，把自己拉下来，带着怒火的眼，盯着他的下侧。
在即将行动，下一个惨绝人寰的动作之前，厉沂终于开口，“你听我说！”
他的声音很大，在这格外安静的别墅区，竟有空荡的回音。
“放手！”
她没想要伤害他，虽然他们两个人，要是真的动手的，也说不准，究竟谁会把谁给先打趴下。
厉沂应言放开，但也只有一只。
他快速的用手掌，将她那愤怒的铁拳握住。
“我的确不是你，没有经历过那些，确实感同身受不起来。”
“……”
“可是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这一切，都是那些人的错，他们才是真正的坏人，你只是不幸遭遇到了这些事而已。然而，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为什么要跟其他人一样？别人如何，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
“当然。”厉沂吞咽一声，“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确实让我感到十分震惊，但那份震惊，只是没想到你会跟我说这些而已，你想让我知难而退？”
“……”顾思瑜没有否认。
厉沂微笑，看似很温柔，“你以为我会听完你的话？就知难而退？放开你？你把自己当什么？又把我当什么了？”
顾思瑜那紧绷的神经，竟跟着逐渐柔和了起来。
“我不干净。”
“这不是你的错。”
“我家庭复杂。”
“你已经说过了。”
“如果真的跟我在一起，我可能无法履行一个当妻子的责任。”
“我们可以慢慢来，我一向很懂得忍耐。”
顾思瑜低着头，目光沉沉的盯着地面。
“跟我在一起，也许会死呢？”
“那我就拉着你一起死。”
“……”这是什么解决方法？
“我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