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死不从又有何用?
这大白天的,我一点法术修为也没有,阿婆要按着我对我这个那个的,我还能拒绝得了?
阿婆一个定身术我就只能嘴上嚎个两句。
她丝毫没有受我影响,严肃地把我上衣扒了,在背后几处大穴和颈部、胸口处,以及脑袋上的几处大穴,长长短短的扎了二十几根金针。
金针布完不久,我便感觉体内逐渐有股暖意由内散发,蔓延至全身,现在这感觉像是灵力修为在重新汇集,我明显感觉出体内的灵力在自我修复。
白天那虚弱无力的感觉不见了,慢慢感觉到自己好像开始有了气力。
之前的我白天一向是要死不活的躺着不动,今日若不是为了来找阿婆,我可能也是要躺在屋里睡死过去。
“阿婆,我到底是个什么妖,还是我是魔?”
她没有禁言我,我自然是有话就问。
阿婆为我施针,她自己比我还累,满头大汗地坐在地上的蒲团上运功。
她既然能有办法治我,肯定能知道我的身份。
都说黄鼠狼修炼到一定程度的半仙,那眼睛就是火眼金睛,能够准确的卜算出很多人妖魔的将来。
阿婆闭着眼睛运功,半响才站了起来回应我的话,“你不是妖魔。”
“不是?”
若我不是妖魔,师尊当年告诉我我身上有妖魔之气是因为……?
不,红玉……
郦晁的红玉是怎么探测到我的妖魔之气的?
修仙大会上,红玉闪得简直要瞎了众人的眼,这会儿说我不是妖魔,我该信谁的?
“我答应神界的事已经完成了,你这病,除了神界也就只有我可以给你治,所以你就是我命中注定要完成的使命。关于你的身份,我也看不破,你得自己去寻找。我只看出你不是妖,但你会不会是魔族和其他的后代我不能肯定。”
”你误食的是毕方后代的内丹,毕方内丹霸道无比,哪怕是未成年的毕方还未能强大起来,但其内丹力量一样霸道。妖族的内丹妖族吃了是会有副作用,但是过个两三天就会自己恢复,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而毕方的内丹,除了神仙,任谁吃了都会承受不住它内丹的力量,从而导致毁灭。除了这套针法可以暂时延缓你的白日的虚弱,没有其他办法能解决了。”
我听得一头雾水。
我既不是妖魔,那到底是个什么种类?
毕方内丹这么厉害,为何我还能留下我的这条命?
为何神界要她帮我这个忙,难不成我和神界还有关系了?
是不是师尊成仙去求了其他仙人帮我?
我满脑袋都是疑问。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
我还得活着找我的身世,我这刚刚才接受我是妖魔的事实,转个头又说我不是妖魔了,我该不是……
六界之外的生灵吧?
神界神尊手中有一个万物章,可以创造万物生灵,我会不会是他手中的一个残次品,因为对我不甚满意,他把我遗忘了,让我成了个四不像遗落在人界?
又或者……
我脑子里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总归是没有一个能让我想明白的。
“有办法,神尊是六界之主,他一定能帮你。你除非成仙成神,否则这个病,你只能拖着,最多三年,你就……”
阿婆话没说完,但比说完还痛苦。
我知道她的意思,治不好,我就会死。
很多年前外出去捉妖,我的确是捉到过一只毕方,那不过是只五百年修为的毕方,可它现世在人界,给人界造成了重大伤亡,我受了师尊的命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拿下了它。
当年取了它的内丹后,我就把它随身带着,久而久之也差不多忘了这回事儿了。
在我捉妖多年的历史中,毕方的确是最厉害的一只妖。
毕方是唯一仅剩的一只上古妖兽,不过是五百年的它便如此强大,修炼万年的妖都比不上它那么厉害。
这么强大一只妖让我收服,又让我误食它的内丹,并且能遇上唯一能延缓这病的黄仙,仿佛冥冥中注定,我活不得长久。
我现在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晓得,如何能成仙成神?
三年……
也罢,三年也够我找到身世了吧……
阿婆将针法交于我,等我金针扎到了时辰,便帮我拔出披上衣服,撤了屏障让阿山送我回去。
她该说的说了,该做的做了,剩下的都得我自己去找,她不会离开这个山洞,会在这儿落地成仙。
这种关键时刻,黄鼠狼妖一族自然不会来打扰她,等大家再回山洞时,阿婆已经不在了。
成仙以后不是重大的事故他们不会去往各界,仍旧会在仙界继续修行,为了成神。
我回去以后鸢鸢嗯嗯啊啊对我指手画脚半天,我仍旧没法用读心术读出她的心,她也就放弃比划了,反正她比划也没谁能看得明白,不如阿山在她旁边给我解释来得快。
白日里的我仍旧没有修为。
我来妖界就是为了寻找身世,既然我不是妖,我不能在这儿浪费时间,我该趁着不多的时间赶紧前往魔界才对。
我是这么想,可是妖界却不肯这么放过我。
鸡妖一族与黄鼠狼妖一族向来是宿命般的纠缠与厮杀,偏生这回在我准备离开的那两日,鸡妖一族带着狗妖一族来砸场子了。
阿山和鸢鸢说要跟着我走的,我也答应了他俩,既然已经回来了妖界,我自然是让他俩先把婚事给办了,莫让家里的长辈担心。
鸢鸢没有姐妹,上头有十个哥哥,我便陪在她身边送亲,让她感受一下有姐妹在的滋味。
黄鼠狼妖一族成亲本来只要男方送女方一只鸡就可以了的,可他们想仿人族那般的婚礼仪式成亲,虽是与人界的习俗相差太大,但也就是那么个意思。
我一早就起来去了鸢鸢那儿陪着,鸢鸢的娘为她梳妆,亲手盖上了红盖头,我与鸢鸢娘亲一同扶着她,亲自送上新郎的花轿。
妖界的妖不会吹人界的唢呐,只好在新娘上轿后唱着他们族里的庆祝婚礼的歌,一路欢送他们回阿山的家——就在村尾。
本来这是喜事,可是半路却突然惊现众多狗吠声,众送亲的黄鼠狼妖们吓得到处乱窜,鸢鸢在轿子里头吓得浑身发抖。
阿山家距离鸢鸢家本就不远,这么响亮的狗吠声,我们在这头全都听见了。
面对天敌的恐惧是天生的。
大家都开始慌了。
鸢鸢在轿子里头一直没出来,而阿山更是被吓得路都走不动,直接瘫软地倒在地上,战战兢兢地护在轿子前面,不让任何妖能伤害鸢鸢。
我抄上我的剑就冲了出去。
阿婆的针法只能让我白天像个正常人般,不再沉睡和吐血,但是我的修为白天仍旧不能使用。
我知道我这么冲出去是找死,可是让我眼睁睁看着阿山和鸢鸢以及众多黄鼠狼妖被杀,我做不到。
“大家不要害怕,族里有阿婆设下的阵法,一般妖族闯不进来的,大家快回家待着,别往外跑!”
阿婆成仙以后,新任族长是火幺的父亲,也是黄鼠狼妖族中比较有声望的长辈,他一开口,大家都冷静下来了。
我扶着鸢鸢从轿子里出来,鸢鸢与阿山互相搀扶着对方先回了阿山家里。
众多黄鼠狼妖们就一直等在家中哪儿也不敢去,有狗妖在外头时不时吠两声的,众妖已经没有了办婚宴的心思,大家面对这种突发情况都显得死气沉沉的。
要是换了人界的说法,大婚当日有人搅事,那可是不吉利的,现在的黄鼠狼妖们哪还顾及得上要祝福新人,全都哭丧着脸,如临大敌。
狗妖们一直赖在阵法外头进不来,而黄鼠狼妖们又没办法出去,要是他们这样一直守在外头,那得多么恐惧啊。
我不能让他们在外头一直守着。
我去找了新任族长,族长叹气,“我们与鸡妖一族的恩怨已经累积了数万年了。鸡妖一族的数量一直很庞大,我们族人因为越发稀少,为了幼崽生存下去,不得不住在鸡妖一族旁边。未成年的幼崽每天都得进食,我们也别无他法。”
吃鸡是本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传闻黄鼠狼也吃鼠妖一族,可是听说后来鼠妖一族都被黄鼠狼妖们吃干抹净,一个不留后,这世上再也没有鼠妖一族了。
因此黄鼠狼妖们,只有一种吃的了。
我对于这个吃东西只吃一种很不理解,我当‘人’那么久,让我每天只吃一样东西,我得多腻啊,可能是要变着花样来呀。
“狗妖一族在数万年前就搬去了妖界的另一边,距离这儿得有他们奔跑五天五夜的路程,鸡妖一族为了不让他们的幼崽被吃,这是下了多大的功夫才能让他们迁徙过来啊。”
族长说到这儿面如土灰。
毕竟外头围着那么多他们的天敌,任谁也不可能不害怕。
他身为族长必须带领大家放下恐惧去迎战,否则,被消灭的就是他们黄鼠狼妖一族了。
鼠妖一族的下场就是他们的下场。
自古以来胜者为王,他们想要打胜仗,首先就要让自己不害怕。
族长一副要赴汤蹈火为了大家将来的态度感动到我了。
我望了眼外头渐渐暗了下来的天色,道,“鸢鸢与我有缘,她的事就是我的事,这忙,我帮你们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