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了？”
平安诧异，就他这个只会杀人的剑还能瞬间悟出点什么？
“他肯定是看出我是上古神器浮嵬剑了，怕别人打扰了我的休息。”
“……”
就知道不能抱有期望。
一把只会杀人的剑哪里能有什么脑子可言。
两人说话间已经回到了客房。
平安将房门关上，落了个结界才继续道，“整个千阙派除了你我就没有别的门客，按道理说应该就近安排住处，方便有事传唤才对。千阙派以阵法出众立派，派中处处是阵法，极少有客人敢在千阙派中御剑飞行。换言之，只能靠腿走。”
他顿了一下，又道，“你可有发现我们一路走来，都没见着其他弟子？”
“晨修去了？”
“……你在仙乐派几千年了，什么时候见过仙乐派弟子全部一起晨修一个人影都见不着了？”
“……”
啧，这人怎么转世还成了个伶牙俐齿的怼人精了？他顿时想念起了他的二货战神主人。
他往椅子一靠，等着平安解惑。
“不单见不着人影，那些弟子一听说借皀米态度就立马转变，出言不逊。刚刚我还听到那个启葭说要弟子们赶紧下山去找什么东西。”
“所以？”
平安蹙着眉，“能让全派弟子下山寻找的东西肯定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因此我猜想，能让他们那么重视的莫过于镇派之宝皀米不在派中，许是被人盗走了。”
“什么？！不在派中？”
他一个激灵站了起来，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下水之灵的方位，发现方圆五百里内居然没能感应到水之灵的存在。
他与五灵同是万物主神元神所化，在方圆五百里内是能感应到彼此存在的方位的。
他在房间内来回转了几圈。
“谁有能力盗走千阙派的东西？那个胖老头的实力不弱，人界应该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啊。”
“假如不是人界的人呢？”
被平安这么一点，浮嵬总算找着了头绪，“这儿离妖界不过两百里，莫非？”
平安平静无澜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看来无论如何都得走一趟妖界了。”
九尾妖狐前脚刚刚屠尽常平村，后脚千阙派的皀米就丢了，除了它，没有别的人选。
镇妖塔内的妖物越是强大，越是被反噬的厉害。
九尾妖狐在里头呆了上千年实力受损大不如前，藏匿多年，单单靠挖心吸魂并不足以让它快速恢复。
但得到皀米就不一样了，狐狸五行本就是水属性，得了水之灵找个地方躲起来，潜心修炼个百八十年的，实力不但能恢复，必然还能更上一层楼。
浮嵬自然看出他的想法，连忙按住了他。
“不行，现在不清楚它的实力如何，就你这点修为去妖界就是找死。”
“水之灵若是真的被九尾妖狐盗走，后果不堪设想，我这不仅仅只是想报仇。我在藏书阁的《战神止戈传》中看到记录，九尾妖狐是上古妖狐极其狡猾，就是前世的我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收服它。它被收服的时候已经修炼出九尾了，如今若是真的得了水之灵，六界中有谁能收服它？”
平安一本正经把他说的一愣一愣的。
止戈带着他的时候除了杀人什么时候给他讲过道理了，但没讲过道理不代表他不明白什么叫做力量悬殊。
“不行，你打不过它。”
浮嵬仍是摇头。
平安笑了笑，“你放心，我有办法。”
“……”
半天过去。
浮嵬看着平安手中的那张从降妖除魔榜上撕下来的悬赏告示单，又看了看近在眼前的仙乐山，觉得要完。
这他娘的难道不是平安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想要见长生么？
呸，等你找回记忆以后看你还开心的起来不。
平安拿着悬赏告示单一口气御剑回到了随心阁。
整座仙乐山共有七座山峰，呈北斗七星状。唯有这处仙乐峰的随心阁是战神止戈的手笔，其余六峰皆是后来长生把仙乐派要建立起来后命人修建的。
也不知建这座随心阁时战神是怎么想的，整座随心阁一点都不‘阁’——山尖被劈开了一小半，整座随心阁就在那一小半山尖中用被人工凿开的湖团团围住，随心阁内随处可见绿树繁花，远处瞧着俨然像个海上的仙岛。
出入只有一条脚掌宽的独木桥，从随心阁门口搭到那没被劈开的山尖上，湖内养了许多食人鱼，山尖只有一条路，铺满了各种鸽子蛋大小的石头，踏上一步，都能让进入者生不如死。
没有足够深厚的灵力修为，都经不起这石头的摧残。
当然，要是进入者会飞，这条路也就是个摆设罢了。
长生并没有在随心阁，平安知晓她大概去山中的冷泉了，扔下浮嵬便去至清峰敲开了掌门的门。
“太师叔祖？您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下山可还顺利？”
仙乐派掌门顾向通开门发现是他，堆着满脸笑容将他迎了进去，倒上茶水。
平安摆摆手，示意不喝茶，“千阙派掌门可来信了？”
“太师叔祖是指常平村的事？”
“嗯。”
顾向通捻了捻齐胸的胡子正经道，“九尾妖狐擅长隐匿，且修为奇高……”
他还没说完，平安‘啪’地一声把悬赏告示单拍在桌子上。
顾向通扫了一眼瞬间双眼精光，忙改口道，“……我等修道中人理应降妖除魔，造福世人，哪怕它再狡猾都要抓住它！”
说完小小声问了句，“太师叔祖这个悬赏告示单是真的么？一万颗金豆？”
平安见怪不怪地点了点头，他们家掌门的抠门德行全派上下都知道。
“但九尾妖狐躲了那么多年了祖师都没找到它……”
“九尾妖狐杀光了常平村的百姓后，盗走了千阙派的皀米。”
“皀米？！它这是想利用水之灵恢复？”
“九尾妖狐被镇妖塔封印了那么多年实力大不如前，这次冒着被发现的危险都要盗取皀米，应是回了妖界。它此时实力虚弱，掌门若能带领弟子亲自前往，应能亲手捉住它。”
顾向通下意识想说何必带上弟子那么麻烦，祖师一人都能搞定，但转念想起祖师一回来就去了冷泉，生生忍住了没开口。
其他人只知道长生下山是为了降妖除魔，他身为仙乐派掌门自然是知道长生不止是去降妖除魔，而是耗尽神力前往六界寻找战神止戈的新舍体，每年回来也不过是为了在冷泉疗愈，好继续下山去寻找。
自从上古时期神魔一战战神止戈陨落后，魂魄便散落在六界各处，长生足足花了三千年，踏足六界每寸土地收集他的神魂神魄。
耗尽万年神力修为为他凝聚魂魄，用以精血喂养，待它长出灵智。
止戈是天生神魂须得找到符合他的宿主。
而两千多年前，正值万年难得一见的天现红月异象，止戈神魂终于长出灵智，趁长生不注意，神魂飘离了仙乐山。
于是，长生又踏上了六界寻找止戈宿主的漫漫征途。
顾向通想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太师叔祖可也是要去妖界？”
平安颔首。
他知道现在自己实力不够，来找顾向通本就是想让他带领弟子一起去杀了九尾妖狐。
长生每年回来在冷泉疗愈的事除了几位长老跟掌门知道，他偶然在冷泉中也撞见过一回。
那时他还小，在仙乐派迷失了路，是长生把他领了回去，长生并没有隐瞒，只告诉他她是因为耗损过度需要疗愈。
他知道长生此时在冷泉疗愈，因此，并不想长生一同去妖界。
浮嵬被扔在随心阁，半天不见平安回来，气的一个手刀就把房中的凳子给劈了。
身后响起推门声，他转过头就骂，“你个兔崽子还知道回来啊！老子劈了你……”
进来的人一身白衣，面容精致，肤如凝脂，自带一股清冷的气质。
浮嵬看清来人模样，瞥了个白眼就转过头去不吭声了。
“一回来就听顾向通说，平安将你拔出来了？”
浮嵬不说话。
“建派几千年来，派中弟子都被你打了回去，我还以为你能为止戈封剑一辈子呢。”
那人声音甜美，说出口的话却异常冷淡。
“你不配提他名字，你个叛徒！”
浮嵬怒极，挑起长剑便向她刺去。
平安一进门就看见浮嵬挑起剑，一脸的凛然杀气，忙冲了进去，“浮嵬！”
他夺过浮嵬剑，“你这是在做什么？”
浮嵬消散灵体缩回剑中，闷声道，“我看着她烦！”
平安：“……”
这破剑三天两头就发脾气，每次生气的点都莫名奇妙，他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的人。
“师父怎么那么快就从冷泉回来了？”
长生摸了摸他的头，“感知到你的剑气，知你回来了便来见见你。”
这亲昵的动作令他顿时身体一僵。
他今年已经十五，知道男女有别会和异性保持距离了，但她仍旧像小时候那样，每回回来都这般亲昵的摸摸他的头，然后从怀里掏出给他准备的礼物。
他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躲开了长生的手。
“师父，我不小了，你别总摸我的头了。”
长生愣了一瞬，转而轻笑，“对呀，我们平安长大了，都是可以娶媳妇的年纪了。”
他红着脸转过头，“师父就知道打趣我。”
随心阁种了许多桂花树，此时正是花期，长生收集了不少桂花洗净做了桂花糖。
她将做好的桂花糖用油纸裹好，“下山历练归期不定，明年我们或许遇不上，为师做了一点你爱吃的桂花糖，你下山的时候带上。”
“师父不下山不行么？这样我什么时候回来都能看到师父了。”
长生摸了摸他的头，“有个对我很重要的人在等着我，我得找到他才能留在仙乐山。”
平安想起长生房里挂着的那副画，“是那幅画里的人么？你喜欢他？”
长生轻笑，点了点他的头，“你个小不点知道什么叫喜欢么，早些休息，为师回冷泉了。”
平安看着她离去，神情落寞。
师父并没有否认，所以她真是喜欢那个人的吗，每年下山就是为了在六界之中寻找那个她喜欢的人吗。
长生走后，浮嵬才慢慢悠悠的现出灵体，戳了戳杵在原地的平安，“你们说的什么画？ 她在找谁？”
见他不应，自己走到长生房间去看。
画上画着的是仙乐山某处一棵七彩琉璃的参天大树，树冠茂密枝叶繁多，迎风摇曳，遒劲的树根扎实的探入地底。
树下站着一个人在轻轻抚摸大树，青衣墨发，身材高大，腰间别着一把包了黑布的长剑。
虽是只有一个背影，却让人觉得气势非凡。
“呸！假惺惺！”
平安还未缓过神就见浮嵬一抬手就将画劈成了两半。
他怔住，“这是师父最珍视的画……”
“珍视什么珍视！这破画是个仿品，要是真的她能大大方方挂在屋内么！我还没说你呢，丢下我一个人跑去找顾向通商量的如何了？”
“掌门答应抽调出派中十大精英弟子明天一早便出发去妖界，九尾妖狐狡猾，省得夜长梦多。”
浮嵬摸了摸鼻子，“那什么，你是战神的事……”
“我知道，还没回复记忆有自保能力之前，这件事不会说出去。”
还不知道是谁杀了他之前冒冒然说自己是战神止戈，不是不想活命了是什么？那人连战神都能杀了，对付他这个小虾米，还不是跟闹着玩似的。
“除了我，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长生。”
“师父也？”
平安见他一脸的严肃认真便点了点头。
“行，我知道了。”
一大清早，顾向通带领派中十大弟子在至清峰明心苑等候。
此番兴师动众长生必定知晓，担心长生不能安心在冷泉疗愈，顾向通天未亮便传讯告知自家祖师他带弟子要下山一趟，给仙乐派赚点金豆花花。
长生看着那浅淡的金花飞来化作点点金字讯息，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是拦不住啊。”
浮嵬已经重新现世，必然带他找回记忆，她往冷泉中沉了沉，闭上了眼睛。
“掌门，我们何时出发？”
一名弟子见天色渐亮，不悦的看向随心阁的方向，低声嘀咕道：“前往妖界那么危险的事情，带上个累赘到时拖了后腿可怎么好？”
此次前往妖界的十名弟子是由五峰的长老推荐出最优秀的一位弟子，除了武长老门下多出两个名额，剩下三个则是掌门的弟子。
五大长老中，就属武长老门下的弟子性子最古板，说话最直白。
顾向通看了眼那弟子，转过头问一直低着头不吭气的大弟子，“清旭啊，门规中第一条、第一十九条分别是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