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谢余欢的百岁礼，谢靖承大肆操办，十分热闹。
这天，靖王府的客人十分之多，门槛几乎就要被踏破了。
谢余欢的小床旁边聚集着许多小姐贵妇们，她们都观赏着谢余欢，赞不绝口。
“你看小郡主，多漂亮啊！”
“是啊，尤其是这双眼睛，和靖王殿下一模一样呢！”
“小郡主上半张脸长得像靖王殿下，下半张脸倒是很像靖王妃呢，这长大了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是了，靖王殿下姿容无双，靖王妃峰风华绝代，他二人的孩子怎么会差呢？”
这些话，宁知意这些日子以来已经听得太多太多了，几乎都已经免疫了。
谢清颜坐在宁知意身侧，靠在她身上。
“今年可真是个好年份啊，我大哥和三郡主已经成婚了，你和靖王殿下的孩子也在逐渐长大，芷妍也快出嫁了，大家都在向着更好的地方走，真好。”
她轻声感叹，话语中有些淡淡的羡慕，宁知意知道她是想到了洛出尘。
“清颜，你知道洛出尘为什么不能接受你吗？”宁知意忽然说。
谢清颜闭上眼睛：“意意，我不想知道。”
“原因在他自己，和你没关系。”宁知意说，“他心中有大爱，对天下苍生一样的大碍，他心中没有男女小情，所以他不能耽误你。”
谢清颜扯了扯唇角：“意意，你将他说得真是伟大。“
真的是这样，散仙就是如此，三界之中，哪里有危难和困苦，哪里就有他们。
哪怕不能次次赶到，但也是五行之中许多人妖仙魔愿意相信的光。
胸怀大爱，所以从不不为一人停留。
”他经常出门，便是因为如此。”宁知意又道，“清颜，慢慢的，你会明白的。”
谢清颜也是个心地良善之人。
谢清颜轻轻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过分，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她非要流露出这种消极的情绪来破坏气氛，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她立刻坐直身子，朝着宁知意粲然一笑道：“意意，我的箭法越来越好了，说不定我将来真的可以成为一名女将军呢！到时候我就可以上阵杀敌，保护好百姓们，我也是有大爱之人啊！”
宁知意点头：“是。”
谢清颜笑容明媚：“啊……这么一说我这几天好像有些懈怠了，不行，可不能这样，我得抓紧练习。”
谢余欢的百岁礼一直从上午热闹到了深夜，怕是东昌哪位公主的百岁礼也都没有这么热闹的。
毕竟现在谢靖承是朝堂上唯一炙手可热的人物。谢天烨和谢涵死了，谢睿被囚禁，大家不用想，也知道说这帝位必然是谢靖承的了。
宾客散去之后，宁知意抱着谢余欢回了房间，彼时谢余欢已经睡熟了。
谢靖承从外边进来，像是披了一层月光。
隔着窗柩望去，可见议论圆月悬在梢头，玉盘一样，盈盈生辉。
“忽然想知道伴月仙子现在在做什么。”宁知意小声对谢靖承道，“是不是还在织那件九天素鸾裙。”
“应该吧。”谢靖承道，“她织的时候你不是也看过好几次吗？学会针法了吗？”
“是啊，没学会，她的针法太复杂了。”宁知意叹了口气，“我估计是没机会见到那件九天素鸾裙了，不过伴月仙子若是可以穿上的话，必然极美，她长得就漂亮，再漂亮的衣服她也穿得好看。”
“以后有机会再学吧。”谢靖承笑道，“你这么聪明，再难的事情在你面前都不是难事。只是你有惰性，懒得学而已。”
宁知意咯咯笑了起来。
学？估计是没有机会学了，毕竟她的历劫是成功不了了，天界的那些朋友们，她估计也没机会再见到了。
这么一想，宁知意还有那么点点不舍，毕竟也是曾经在天界相伴几千年的人。
然而这种不舍也只是一瞬间，像是水面的涟漪一样，很快就散去。她知道人各有命，她的命数就是如此，她无怨无悔。
谢靖承进了房间沐浴了，宁知意趴在余欢的床边，轻轻摇晃着他的小床。
她在和无字天书说话。
“小书子，你回去之后见到仙姑仙君们，记得告诉他们借了藏书阁的书也都要还啊！严格按照借书时间还，我不在藏书阁了，可没人给他们通融了！”
“你记得告诉知花仙子，她不要再研究香料了，她身上就已经够香了，再研究什么香料就是过犹不及，每次都呛的我快晕过去了。”
“还有素颜仙子，她真的很漂亮很漂亮，不用天天给自己幻面。她得到那个仙号不是讽刺她，是她真的长得非常好看！”
“至于奇华仙子……算了，不管她，她一直那么自恋，和她说话也没听过。反正她以后也没机会再拽我耳朵了，我也不用被她逼着夸她了。”
“啊对对，还有渌怀神君，不知道他和凌薇子结成仙侣没有啊？要是还没有的话你记得催催他们，都两千年多了，还没成呢？不过也无所谓，我以后也不看守藏书阁了，他们俩再怎么在藏书阁腻歪我也见不着了，眼不见为净。”
“还有谁呢……哦对，古道子，让他以后放松警惕吧，没人再打他仙丹的主意了……反正他回去之后应该也不会再去要仙丹了，毕竟以前要仙丹是为了给我吃……”
“再想想啊，啊对，他。”宁知意看着谢余欢的脸，轻声道，“有机会劝劝他，让他也找一个仙侣。反正我只能再陪他人界这一世，以后就没机会了。以后那亘古的岁月，千年万载，他不能一直一个人孤零零的啊……凌明天君仙资优秀，身份贵重，爱慕他的仙姑仙子多了去了，让他选一个……我这个小兔子呢，就退场谢幕了。”
反正，她这一辈子也没什么遗憾的，够精彩了。
“你是陪我历劫一世的，在他那里有功劳，回去之后让他给你化个真身，做事也方便。至于是不是继续往上修道，你自己决定，毕竟是真的挺苦也挺危险的。就算你不修，他也会好好罩着你的，你不用怕。”
宁知意这边絮絮叨叨，无字天书一个字都没说，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她和宁知意，在天界藏书阁的时候就相伴百年，感情甚笃。现在又一起来人界走一遭，已经是知己好友了。
听她像是交代后事这样一句一句地说，无字天书难受极了。
“啧，哭什么呀。”宁知意晃了晃脑袋，“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无字天书抽抽噎噎：“天下没有，天上有。”
宁知意：“……你说得很有道理。”
但是她回不去天上了啊，没办法。
她都没哭，无字天书哭得如丧考妣，好像它才是要灰飞烟灭的那个人。
就……
唉，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