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瑶闻言,被泪水浸润的双眸愈发的瞠大,看着秦祈的方向,有种破碎的悲伤。
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泪水宛如珠子一样一颗颗滴落下来,楚楚可怜。
宁知意抬眼看着笑容浅淡的秦祈:“秦太子就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金瑶公主的死活?这可是你的皇妹啊。”
“本太子的皇妹多了去了,也不差她一个。”
“既然如此,靖王殿下你就掐死她吧。”宁知意对着谢靖承道,“反正秦太子都不在乎她的生死了,我们又何必在乎。这样的人留着她,以后不知道还会给我们带来多少麻烦呢。”
金瑶艰难地摇了摇头,拿一种祈求的目光看着谢靖承,希望他能放自己一命。
“不过秦太子,这金瑶公主可不同于你其它的皇妹。”宁知意复又对着秦祈道,“不是说她是你们西延皇帝最疼爱的公主么?她要是死了的话,怕是秦太子回去也不好交代吧。”
秦祈一言不发,更没有松口。
谢靖承手下一用力,破碎的声音从金瑶公主口中溢出,听起来可怜极了。
旁边的人想冲上去救金瑶,但是又怕自己轻举妄动激怒了谢靖承真的伤害到公主,一时间,只得全都跪地磕头,向秦祈求情,向谢靖承求饶。
秦祈垂眸,长长的睫羽同样垂下,遮住了他眼神中的思量。
片刻,秦祈才道:“放了她。”
谢靖承看向宁知意,意有所指。
秦祈同样看了宁知意一眼,咬了咬后槽牙,状似十分不愿。在周围下人们的不断哀求中,瞥了一眼马上就要被折腾死的金瑶,这才松开了宁知意。
宁知意走到谢靖承身边的时候,谢靖承也松开了金瑶。
旁边的西延下人们立刻围了上去,查看金瑶的情况。
眼看着那二人的背影消失在行宫门口,秦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大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威压之势。
“废物!”秦祈怒喝一声,“你们是怎么照顾公主的!”
在他们西延行宫内,堂堂公主竟然可以被那个残废钳制住,这不是在说他们行宫内的人都是摆设吗?
被骂了的一群人立刻不再管金瑶了,而是连声向秦祈请罪。
“太子殿下饶命。我们本来都照看着公主的,但是公主房间外边忽然有了一阵响动,我们就出去查看了,再回来的时候,床榻上的公主就不翼而飞了。我们也着实没有想到那东昌靖王会这么大胆,太子殿下恕罪,恕罪啊!”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秦祈红唇一顿,冷冷地吐出这么一句嫌弃万分的话。
下人们不敢再分辩,因为不知道秦祈是在骂他们,还是在骂公主。
“去请大夫来为她诊治。”秦祈冷声道,“看好她,以后她要是再出去惹事,我就打断你们的腿!”
说罢,秦祈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重重地阖上了房门。
外边的人如蒙大赦,七手八脚地抬着金瑶公主回去了。
大夫们过来之后,又是一通为金瑶诊治、包扎,金瑶本来就被宁知意昨天折腾去了半条命,今天好不容易醒来,又被谢靖承来了这么一出,她真的快要难受死了。
“以后的时间,公主还是要卧床静养,这伤口,是万万不能再出血了。”大夫叮嘱道,“不然这伤口愈合就会很难,而且就算愈合了,也会留下难堪的疤痕的。”
他们公主这么漂亮,要是脖子上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那该如何是好?
金瑶没有说话,而是双目无神地望着床顶,眼泪从眼角不断落下。
贴身婢女端了药过来,用帕子给她擦去了眼角的泪花,轻声诱哄道:“公主莫要哭了,将药吃了,睡一觉就好了。”
金瑶没有说话,也没有张嘴。
“奴婢知道公主是因为太子殿下的态度而难过。”婢女低声道,“但是太子殿下也没有真的不管公主啊,他不是还将公主救了下来吗?”
金瑶眸光微动,眼泪流得更凶了。
谁也不知道,她在刚才听见太子皇兄那句轻描淡写的“死了就死了”之后,是多么的绝望。
哪怕最后将她救下来了,估计太子皇兄也讨厌死她了。毕竟,昨天因为她的一时冲动,死了好几个西延隐卫。西延隐卫都是花重金培育出来的高手,就被她这么霍霍死好几个。
金瑶从小就是在千恩万宠中长大的。因为父皇喜欢她,所以父皇其它的妃子们,还有其他的皇子公主们也都会捧着她、让着她,只有太子皇兄除外。
因为是从小被宠爱到大的,所以对自己好的人,金瑶已经见怪不怪了。反而那些不待见她的,才会在她心中占有更多的分量,比如说……
她的太子皇兄。
记忆中,太子皇兄从小就没有和她亲近过。不管她是怎样的撒娇耍痴,太子皇兄都对她不屑一顾,这让金瑶十分挫败。
秦祈的冷淡态度并没有让金瑶和他保持疏远的距离,反而让她愈挫愈勇。她想尽办法和秦祈亲近,黏着他,就是为了让他和别人一样也宠着自己喜欢自己。她要证明在这世界上,不可能有人会对她金瑶不好。
但是她一直都在失败,使尽浑身解数秦祈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这次和宁知意抢那匹布,也是因为她觉得,这匹布给太子皇兄裁衣裳应该很适合。
太子皇兄喜欢着黑衣,那匹布的成色又相当不错,所以她立刻就喜欢上了,而且必须要得到。
没有想到会引发之后这么一系列的事情。
秦瑶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受,分明她一开始就是好意,事情最后怎么会变得这么糟糕呢。
正当她郁闷不已的时候,外边传来了侍女欣喜的通报声:“公主,睿王殿下来看你了!”
金瑶侧首,便见一玉树临风的男子踏步而来。
正在给金瑶喂药的婢女走过去给谢睿见礼,然后将药碗递给了他。她们喂药公主不吃,说话公主不理,但若是东昌睿王来,事情应该就会不一样了吧。
毕竟公主那么喜欢睿王。
“快点将药吃了,身体才能好起来。”谢睿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对着金瑶道,“公主千金贵体,要多多保重才是。”
昨天在靖王府发生的事情谢睿也听说了,他没有想到那个宁知意的胆子竟然这么大,不光杀了西延隐卫,还差点儿杀了金瑶公主。
金瑶眼巴巴地看着谢睿,通红的眼睛楚楚可怜,不见半分往日的骄纵蛮横,俨然就是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小丫头。
“我哪里都疼,你吹首曲子给我听吧。”金瑶可怜兮兮地开口。
金瑶爱听笛曲,谢睿早就知道。
“好,公主想听什么?”
“就吹那首吧。”金瑶说罢,让婢女拿了一管长笛给谢睿。
《月明》是一首名曲,吹笛者都会。以往金瑶让谢睿吹笛,不过都是让他随便吹上一曲,这是第一次她提出明确要求。
谢睿立刻吹了起来,笛声悠扬,婉转动听。
笛声初起,金瑶就是一怔,而后眉头却越皱越紧,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不对,这个笛声不对。
为什么会差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