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府内,谢睿满腹心事所以还没睡下,就听到了下人禀告的这个消息。
“什么?”他猛然从座位上惊坐了起来,“谢致宁为了救三郡主所以性命垂危?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随从的身体几乎躬成了一个虾米,声线略微有些发抖:“主子,是……是咱们的人做的。”
谢睿抬手,一拳将这随从打翻在地。
“胡说什么!”谢睿指着这随从,厉声斥责道,“本王不是早就让你带消息出去,取消计划了吗?他们怎么还会行动!”
那随从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地道:“本来按照计划,咱们是今晚行动的,咱们的人已经按照计划埋伏在了主街外边,只等着那三郡主一露面便出手。属下策马前去,通知他们计划取消,那马却半路惊厥,发起了疯来,惊扰了旁边摆摊的百姓们。
那些人见自己的生意被毁了,便拽住了属下怎么都不让属下走。属下为了尽快脱身,已经将身上的银子全都给了他们,他们还是不依不饶,一来二去,属下的行程就被绊住了。”
谢睿气急,一脚踹在了这随从身上,气得都破了音:“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随从被一脚踹在肩头,身上几乎都散了架,却不敢造次,重新爬起来,不得不将方才的事情禀告完:“属下……属下的脚程被耽搁了,好不容易脱身之后赶到,却发现……却发现已经晚了。那里一片狼藉,咱们的人死了好几个,听说晋安郡王府的大公子也受了重伤,危在旦夕。”
谢睿在这随从身上发泄了半天,不知道还能如何。
他的脑袋有些痛,像是有根筋扯着,生生的疼。
“收手,赶紧收手!”谢睿厉声道,“半分蛛丝马迹都不能留!你,你现在下去领罚,办事不力的废物,本王要你们有何用!”
见谢睿现在在气头上,这随从也不敢再替自己求情,立刻转身出去了。
谢睿踉跄后退两步,颓然坐在了椅子上。
全毁了,他好好的计划,全毁了!
因为这段时间他对王葳穷追不舍,但是王葳却始终对他淡淡的。眼看着太子和谢靖承声势愈盛,而他因为母后和八弟的连累而日渐式微,他着急了。所以策划了一出戏,一出英雄救美的戏。
他布置了下去,让人在主街那里埋伏着,他送王葳回驿馆的时候,那群人就会冲出来刺杀王葳,而他就会挡在王葳前边,用自己的身体替王葳挡住致命一击,救下王葳的性命。
到时候,他就成了王葳的救命恩人。就算王葳不喜欢他,东平王夫妇也会念着他的救命之恩,对他另眼相看的。到时候他和王葳,事成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今天百姓们都出来看阎瞑行刑,京中一片混乱,是实施计划的好日子。却不料却发生了这样的变故,王葳跟着谢清颜走了,他没了送王葳的机会,后边更无法展开了。
计划没取消,这英雄救美的机会,竟然还被谢致宁拿去了!
这……这救命恩人的头衔要是落到谢致宁头上,他不就功亏一篑了吗?忙活了这么久,难道是在替别人做嫁衣?
谢睿越想越气,一口气几乎就要提不上来。
外边月色沉沉,但是没有谢睿的心沉。他不光要想王葳会不会因此和谢致宁发生什么,害怕他们要是查这件事的话,会不会将这件事查到自己头上?
很烦。
——
靖王府内,宁知意听见连青的禀告,立刻坐了起来。
吃完饭,谢致宁还好好的带着谢清颜和王葳回去了,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就遇刺性命垂危了呢?
心里这般想着,宁知意已经动作极快地从床上起来,穿衣下地了。
谢靖承知道她是要去晋安郡王府,便和她一起下床。
宁知意一边梳头,一边十分冷静地道:“晋安郡王府一共四个孩子,稚子年幼,尚在襁褓之中。清颜又为娇惯女儿,谢鸿运是个纨绔子弟,只有谢致宁一人成才,他就是晋安郡王府未来的指望,是绝对不能出事的。”
谢靖承走过去,接过了她手中的梳子,十分熟稔地替她梳头。
“你说得对,晋安郡王府是靠谢致宁来继承家业的,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晋安郡王府真的可能后继无人。”谢靖承道,“不过你先不用担心,现在情况但到底什么样还犹未可知,你去了,他们就有指望了。”
将头发梳好之后,宁知意立刻急急出了晋安郡王府。
连青早就料到了他们会去,已经在靖王府门口准备好了马车,等着他们了。
马车飞奔,很快到了晋安郡王府。
深夜的晋安郡王府依然灯火通明,笼罩着一层晦暗的阴霾之气。
这样的气氛,宁知意已经不止一次在晋安郡王府见到了。老太妃生病的时候是,晋安郡王妃生小公子的时候是,现在,竟然还是。
宁知意不懂,晋安郡王府多好的家庭,为什么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不幸呢?
还没进谢致宁的院子,宁知意就听见了里边传来的悲痛欲绝的哭声,揪得人心下发紧。
宁知意的步子更快了,已经跑了起来。
下人们端着水盆来回穿梭不停,干净的水盆端进去,鲜红的血水端出来,触目惊心。
门帘掀开,像是揭开了屏障,里边的哭声愈发的清晰了。
晋安郡王妃伏在晋安郡王怀中,哭得几乎晕厥过去。谢清颜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老太妃半靠在榻上,暗自垂泪。
房间内不光有晋安郡王府的人,还有两人,王铎和王葳。
东平王世子王铎站在谢致宁床边,眉头紧锁。而王葳则是怔怔坐在那里,目光呆滞,宛如被吓到了一般。
下人们喊了一声“靖王和靖王妃来了”,房内众人才蓦然回神。
老太妃眼睛一亮,便立刻要站起来,只是身子太沉,反而跌坐在了榻上。
谢清颜立刻跑过来,只是蹲得太久了双腿发麻,直接四仰八叉地摔倒在了宁知意跟前。
但是她口中却不断道:“意意,你救救我大哥,我求你了,你救救我大哥!”
宁知意没有管谢清颜,急急去了内室。
谢致宁已经被几名大夫围了起来,人人愁眉不展。
“怎么样?”宁知意问。
经过这一年多的时间,宁知意已经在京中名声大噪,尤其是在京中的大夫中。大夫们一见是她,立刻回答:“回禀靖王妃,谢大公子中的是刀伤,伤在侧腹,血流不止。这不光如此,而且……而且谢大公子的一条胳膊被砍了下来,这个……我等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另外一位大夫也叹息道:“是啊,这……这尤其还是右臂,这谢大公子年纪轻轻……唉……”
这没了一条胳膊就相当于残废了,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都多有不便,更别说对于一个世家公子。这不能文不能武,怎么继承家业呢?
这群大夫们不光是在为谢致宁的安危担心,更多的,也是替晋安郡王府的未来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