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洛夫人现在还在府门口叫嚷大闹呢,说自己冤枉。”花容接着道,“但是王爷哪里还能听她辩解啊?她要是好好的认了也就罢了,非要这么大吵大闹的,闹的咱们整个靖王府都没有面子,只怕她下场会更惨。”
听到这里,宁知意立刻从座位上站起身:“我去看看。”
在靖王府的大门口,她第一次看见洛施施。
她穿着一身粉红色的绸缎罗裙,裙摆上绣着大朵大朵华贵的牡丹。她的头上梳着繁复的飞仙髻,带着精美的珠花钗环。
只是她现在的面容很狰狞,哭得很伤心,将她脸上本该精致的妆容冲刷得干干净净,反而一片狼藉。
“王爷,真的不是妾身,妾身冤枉啊!”洛施施一边哭喊,一边朝着谢靖承的方向跑,只是连青和几个靖王府的侍卫在下边拦着,根本不让她上台阶。
谢靖承坐在轮椅上,在台阶上方注视着下边哭闹不止的洛施施。他一言不发,叫人摸不透他现在到底是种什么心态。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百姓们也不少,很多人都在窃窃私语,不清楚这靖王府大清早的到底是在闹什么。
“王爷,妾身真的冤枉啊!妾身自从入了靖王府以来,一直安分守己,妾身真的没有做半分对不起王爷的事情,还请王爷明察!”洛施施哭得全身都没有了力气,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靖王殿下。”宁知意走到谢靖承身边,看着他,“昨天晚上其实是……”
谢靖承抬手,阻止了宁知意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睨了她一眼,而从他这个眼神中,宁知意也明白了他其实一切都是清楚的,他是故意在发落洛施施!
“昨天晚上的事情到底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谢靖承威仪的声音响起,宛如千斤重锤,重重地砸在了洛施施心上,“不光是昨天晚上,还有此前,你入了靖王府以来,都做过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本王心里也清楚。”
痛哭不止的洛施施倏然止了哭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谢靖承:“王爷……”
“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谢靖承垂眸睨着她,眸光宛如是在看着一只蝼蚁,“本王现在懒得和你桩桩件件数落出来,也是给你个面子。但是希望你记住,你所做的一切,都有些替你记着!”
洛施施呼吸一窒,整个身体都是一僵,大气都不敢再出一下。
“要么赶紧走,要么接着在这里闹,随你自己的便,本王没功夫和你耗下去。”说罢,谢靖承滑着轮椅转身,冷冰冰地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
谢靖承拽着宁知意的手,将她一并拉走。
宁知意回头,又看了洛施施一眼。她没有再哭,也没有再闹,而是呆呆地瘫坐在那里,宛如被抽离了灵魂。
回房的路上,宁知意推着谢靖承的轮椅,一言不发。
倒是谢靖承先开口说话了:“爱妃就没有什么想问本王的?”
“没有。”
“哦?”谢靖承看了她一眼,“本王以为爱妃会问本王,为何在知道昨晚之事不是洛施施所为的情况下,还要将罪名强加给她。”
“王爷要清理门户,自然需要一个恰当的理由。”宁知意不紧不慢地说。
谢靖承薄唇一勾,给了宁知意一个赞赏的眼神:“爱妃果然机敏聪慧,许多事情都不需要本王说,就能想明白。”
是啊,宁知意自然不傻,谢靖承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洛施施之前做过许多错事,只是谢靖承一直没有和她算账而已。
听见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宁知意侧目一看,一边的曲幽小径上,有一白衣女子缓步而来。
是桑吟,她手中还挎着一个包袱。
“见过王爷、王妃。”桑吟每次见到二人都会行大礼。
“是桑夫人啊。”宁知意让她站起身,“是打算出门吗?”
“不是。”桑吟摇摇头,悄悄看了一眼谢靖承,才继续说,“我有些衣衫首饰,是洛施施之前给我的。本想着大家都是靖王府的人,一片好心,也就收下了。但是如今洛施施被驱逐出府,以后的日子怕是会不好过,于是我想将这些东西还给她傍身,让她以后别太窘迫。”
“原来如此。”宁知意点了点头。
桑吟这姑娘还真不错,不光善识大体,还温柔细致。
桑吟说话的时候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谢靖承,生怕他有什么不悦。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谢靖承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示。
于是宁知意笑着说:“那桑夫人赶紧去吧。”
桑吟又是一礼,拎着包袱急匆匆地去了。
“你看,桑夫人人不错呢。”宁知意对谢靖承说。
谢靖承撇了撇嘴,倒是颇有些不屑地道:“与本王何干?”
“怎么说都是王爷名义上的夫人啊。”
谢靖承耸肩嗤笑一声:“名义上有什么用?爱妃不还是本王名义上的王妃么?实际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宁知意无语了,这人怎么这样啊,不管什么事儿都要扯到她身上真的厚道吗?
回了前厅,花容已经准备好了精致的早膳请二人用。
吃饭的时候,宁知意才又问:“洛施施之前怎么了?”
“她是皇后送来的人。”谢靖承说,“之前有一次秀女进宫的时候,皇后做主将洛施施指给了本王,当时皇上也不在意本王,于是便听了皇后的。皇后以为本王不知道洛施施是她所赐,其实本王很清楚。”
“今年年初的时候,有过几个朋友来靖王府见过本王。那几个朋友吧,其实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招摇显摆。喝酒喝多了便和本王一起舞文弄墨,当时本王高兴,也就和他们比划了几下。”
“然后呢?”宁知意追问。
“然后?”谢靖承哼笑一声,“然后这件事就被皇后知道了,随后本王一次出门的时候,就遇到了生平中的第一次暗杀。后来又有第二次,第三次。还有一次遇刺后不久,爱妃就进门了,还看到了本王身上的伤口,那次其实是谢睿的人做的。”
宁知意恍然大悟:“所以你猜测是洛施施将你和朋友们见面的事情告诉了皇后,然后皇后还对你生出了忌惮之心,才有了此后的一番做法?”
谢靖承颔首:“不是我怀疑,是我确定。洛施施身边也有我的人,他们明明白白地告诉我的确是洛施施将我的事情通知给皇后的。自从她进了我这靖王府之后,就一直都有和皇后保持联络。”
“那你怎么不当时就处理了洛施施,还偏偏要等到现在?”
“那样岂非太显眼了?不是明明白白告诉皇后我在知道她的部署吗?”谢靖承说,“有些人、有些事情我心里知道就好了,没有必要非得摆在明面上来。”
宁知意懂了:“所以说秦芳儿是皇后放在你身边的一条明线,这个洛施施其实就是一条暗线了。”
“不错。”
只不过这条暗线也早就暴露了而已。
宁知意没想到昨天晚上她和洛出尘的意外相遇,还能给谢靖承提供这么一个契机。
好巧不巧,她还喊了一个“洛”字,真是歪打正着。
只是不清楚皇后在知道她的又一个眼线被除去之后,会作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