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宫殿,就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块巨石,顿时又水花四溅、宁静瞬间消散。
庆德帝的声音是一惯的威仪沉稳:“出什么事了?”
那人立刻道:“启禀皇上,今天早上,京中城西城南许多百姓突发时疾,高热不退,病得十分突然,全都挤到了京中的医馆。后来城北也有不少人病了起来,现在京中一团糟,就连药材都不够了!”
“怎会如此?”谢天烨立刻问。
他刚才一直没说话是拿不准父皇对越柔人的态度,怕自己有话说的不对引火上身。而现在,城里的百姓们出事了,而父皇向来仁政爱民,最是体恤百姓,他必须好好表现。
“回太子殿下,我们也不清楚啊。”前来禀告的侍卫道,“他们病得突然,谁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户部几位大人正在宫门外,请旨是否可以请太医院的太医前去相助。”
“自然。”庆德帝立刻唤过了身边的太监总领,让他去太医院传旨。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且这次的事情明显更让人心焦。
昨晚越柔人的阴谋诡计并没有得逞,也没有给东昌带来什么大的损失,但是现在京中的情况,的确很危急啊。
“把他们带下去。”庆德帝指着躺下跪着的越柔人,不怒自威,“散朝!太医睿王靖王还有户部众人跟朕来 御书房。”
看样子,庆德帝是要和他们好好商议今日京中发生的事情了。
越柔人被带了下去,那越柔圣女亦是。她从被带进来的时候就一声不吭,只是死死地瞪着宁知意,具体来说,是看着她簪首的那块灵石。
她还是想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可以把她的锁魂灯都震碎了呢?
庆德帝说了散朝,朝中重臣们纷纷从殿内出去。可是他们并没有即刻出宫,而是都去了朝房,商量刚刚发生的大事。
从殿内出来之后,宁知意被晋安郡王叫住了。
晋安郡王问道:“靖王妃,您医术精妙,可知京中此次之事倒带为何?”
宁知意轻轻摇了摇头:“郡王抬举我了,我哪里算的上医术精妙啊,之前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
晋安郡王轻轻叹了口气:“听方才那人禀告,此次之事着实不小,我也是心疼那些百姓。”
以前不是没有过时疫,每次都会弄得百姓民不聊生,所以这种事情让人乍然一听,就会闻之色变。
“百姓们无辜遭难,的确令人心疼。”宁知意说,“我准备一会儿出宫的时候去看看,要是能帮上什么忙的话,就去帮帮忙。”
晋安郡王连连点头:“是,靖王妃善心。”
两人一道往宫门口走,宁知意随口又问:“小公子最近可好?”
说起自己的小儿子,晋安郡王脸上总算露出了一抹轻快的笑容。
“是,最近尚好。”晋安郡王点头,幽幽叹了口气,“多亏靖王和靖王妃将孩子救了回来,否则整个晋安郡王府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您二人对晋安郡王府的这份恩情,我们永远都不会忘。”
“郡王这么说就太见外了。”宁知意笑道,“我视清颜为知己好友,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从宫门口出去之后,宁知意上了马车,吩咐先去城西。
今晚郡王打马跟在马车旁边,和宁知意一道过去。
今日春风和暖,是个日暖天清的好天气。可是大街上却没有太多的行人,并不似以往那般热闹,偶有几人,也是面带惊慌之色,惶恐不安。
宁知意放下帘幕,心下思量。
她以前看书的时候,也见上边记载过疫病,但是那些都是一开始小规模的逐渐,然后逐渐发展蔓延,才发展到大规模。
但是这次,昨天晚上还没有任何消息,今天一大早就城西城南城北都有了,如此大规模突然爆发,实在蹊跷。
马车行进着,宁知意听见旁边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她掀起帘子一看, 见刚好经过一个医馆外边,而这嘈杂声正是从医馆门口传来的。
“停车。”宁知意立刻道。
马车停下,宁知意从车上下去。
医馆外边挤着一大群的人,就要朝着里边挤。几个医馆的伙计挡在门口,阻拦那些人进去,双方吵成了一团。
“哎呀,不是我们不让你们进去,是我们里边实在人满为患了!”那些伙计脸上罩着麻布,将自己挡得严严实实的,大喊道,“那几样药材也早就卖空了,我们这儿实在是没有了,你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大夫,求求您了,就让我们进去吧!”一位妇人抱着一个强抱婴儿哭喊道,“我儿子烧得实在是厉害,要是您再不给他开点药的话,他就要没命了啊!”
“大夫,您看看我,我本来身体就不好,现在已经烧了一上午了,您给我点药吧!”
“我们就是从别的医馆过来的,您这里是最后一家了。要是连您都不管我们的话,我们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啊!”
众人哭喊不停,哀嚎声此起彼伏, 堪比人间炼狱。
这医馆门口,男女老少皆有,众人看起来都病恹恹的。宁知意走到了最一开始说话的那妇人前,看向了她怀中抱着的孩子。
“我来看看。”宁知意说。
那妇人抱紧了自己的孩子,十分警惕地看着宁知意。
也难怪她不相信,宁知意看起来就年轻,而且衣着清雅,气质过人,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怎么懂治病救人,怎么会救她的儿子呢?
宁知意身后,靖王府的车夫立刻道:“这是靖王妃。”
妇人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看向宁知意,瞬间一怔:“靖王妃?”
她想起来了,她之前可听到过不少消息,说靖王妃医书过人,救了不少人呢!
那妇人闻言,立刻跪倒在地,哀求道:“靖王妃,求您救救我的孩子,他还这么小,他不能死啊!”
旁边众人听见宁知意的身份,也全都涌了过来,让宁知意救他们。
“大家不要着急,一个个慢慢来。”宁知意说,“大家跟着我去那边,不要挡在医馆门口。”
她抱着孩子走到了一处的墙角,捏住了婴儿纤细的手腕。
这婴儿浑身滚烫,烧到肌肤都有些泛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哭得太厉害,现在都没了什么力气,闭着眼睛昏昏沉沉地躺在那里。
从脉相来看,就是寻常的发热,没有什么特殊的。虽然脉相和时疫很像,但是宁知意还是觉得十分蹊跷。
那妇人见宁知意眉头轻蹙,心下一沉,哭声更甚,焦急无比地问:“靖王妃,我儿子还有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