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服务大厅门口就围满了人。
大厅门口，有一棵标志性的树，据说是一颗千年古槐。
此时，古槐上吊着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吊着一具尸体。
尸体身上的白大褂体现了他的身份，研究所的研究人员。
“段将军来了！”
人群里有人喊。
人群立刻分开了一条道，方便段芙走进现场。
昨天晚上，韩苏木去了研究所逛逛，而段芙给收缴了车子的异能者都送去了等值物资。
同时也许诺，凡事参加了围墙修葺工作的人，都能领到酬劳。
遵循多劳多得的原则。
一时间，她的声望在所有人心中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都得感谢厉重洋。
她来到古槐树下，招手让手下将尸体放了下来。
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从白大褂口袋里滑落。
段芙将其捡起，展开。
纸是大红色的，像极了血液的颜色，上面还有彼岸花的纹路。
她带着白手套的手，骨节分明而修长，拿着这张纸，给人一种剧烈的视觉冲击。
她环顾四周，企图找出韩苏木的所在。
这个时候，他一定在。
很可惜，她并没有找到韩苏木的身影。
她低下头，看着手上的纸张。
“我记得我曾经说过，上天都在看着你们。”
“我也警告过，那些有着不法心思的人，收起你们的歹念。”
“可还是有人要步杨教授后尘，这实在是令人痛心。”
“此人并不是唯一一个，也希望段芙将军能带领大家一同揭开他们虚伪的面具。”
“我再说一次，上天在看着你们这并不是一句玩笑。”
“歹念之人会受到上天的惩罚。”
段芙话音刚落，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直直打在了地上的尸体上，尸体顿时化作一堆焦灰。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道闪电的威力有多大。
它劈下来那一刻，所有人仿佛都看到死神向自己挥下了它手中的镰刀。
闪电威力巨大，可在场之人，却无一人受伤。
段芙唇角微勾，韩苏木又给了她一个收拢人心的机会。
“所有人，跟我去研究所。”
一群人浩浩荡荡跟着段芙去往了研究所，暗中，韩苏木也带着月见离开。
接下来，是段芙与厉重洋的交战，与他们，已无关系。
还是研究所前的小广场。
“传我命令，今天研究所停止所有活动，对外开放一天。”
“所有人能分批次进入检查里面的所有研究进程。”
段芙站得笔直，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也希望大家不要破坏器材。”
“开始行动！”
“是！”
她带着的几个手下立马有秩序的组织起来，小广场上，排起了长队。
研究所的大门，被强行打开。
“住手！”
厉重洋堪堪赶到，出声阻止。
“基地长，你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段芙直面他，身姿挺拔，颇有一股大将之风。
“组织第一批进入，”无视厉重洋，段芙下令。
第一批人鱼贯而入。
“你，段芙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厉重洋气急，太阳穴突突地跳。
“我当然知道，我们有权利知道你的研究所里，都有些什么，这关乎我们的生命利益。”
对着厉重洋，段芙笑得明媚。
对家不爽，她自然就开心。
“来人，将所有人拿下，”厉重洋气急。
还排着队的人顿时慌了，厉重洋手下有多厉害，他们大多数是见过的。
“大家别慌，我将你们带到这里的就不会让人伤了你们，”段芙朝后方招手，立即有两个人从维持秩序的队伍里走出来，站到她身边。
这两个人都生的高大魁梧，往那一站，就漫漫都是安全感。
众人心里依旧很慌。
光有安全感有什么用？对方可有七八个人一起这两个人怎么对付？
段芙心里其实也拿不准，这两个人目前是她手下异能最强的两人，对方具体有多少实力她也不是太清楚，不过加上她，应该能打个五五开。
可惜江飞不在，那小子的异能算得上是个很强的团控异能了。
气氛陡然焦灼，战斗一触即发。
一个红点突然落在厉重洋眉心。
有狙击手。
厉重洋吓得到处乱窜，可那个红点如影随形。
“我还是劝基地长先行回家。”
段芙毫不留情的嗤笑。
“你！”
厉重洋还想说什么，他眉心的红点一偏，一颗子弹瞬间打在他脚边，随后，那个红点又回到了他眉心的位置。
这个狙击手是真的会打死他！
“你们都很好！”
厉重洋咬牙切齿，最后还是在几个手下的保护下灰溜溜走了。
段芙转身，打了个手势。
一个人离开他藏身的地方，颠颠地跑过来。
是郑小五。
他背着长长的枪，在段芙面前站定，面容严肃，敬了个标准的礼。
在段芙面前，他不敢有一丝懈怠。
“谁叫你来的？”
“报告将军，”郑小五声如洪钟，却一瞬间又压低了声音，“是韩苏木。”
他不得不防，此处可能还有厉重洋的耳目，韩苏木是他们这边最大的杀手锏。
“很好，你回去吧。”
段芙突然对韩苏木产生了巨大的兴趣，这样一个男人，若是对手，那可太好玩了。
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跟他斗上一斗。
“是！”
郑小五松了口气，转身快速跑走了。
他实在是对段芙怕得紧，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厉重洋回家，气得摔坏了自己最爱的那个饕餮石雕。
“爸，帮我弄个人，”厉皓朝还在气头上的厉重洋道。
厉皓可不管自己爸爸是不是在生气，他只知道自己在韩苏木那里受到了侮辱。
“谁？是男是女？”厉重洋压住自己的火气，对于这个儿子，他一直都是宠溺着的。
儿子想弄的人，男的，就弄死，女的，就弄回来。
这是他们一贯的作风。
“男的，叫韩苏木，”一听有戏，厉皓瞬间高兴起来，“还有他旁边有个女人。”
虽然他不忌口，可月见这种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人，一直都是他心头好。
而且，那张脸，真的就长在了他心坎上，完完全全就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倒是没想到，韩苏木那家伙，也喜欢这样的。
看韩苏木平时一副电脑就是他老婆的样子，他还以为韩苏木对女人根本不感兴趣。
他就说，世界上怎么会有男人对女人不感兴趣？
如果有，那一定是遇到的女人不够好看。
“韩苏木？”厉重洋皱眉，这个名字，他好像之前听杨教授提起过。
据说是个很厉害的异能者，杨教授有意要将他抓过来。
杨教授之前没有得手？
厉重洋不禁思索，最近好像是没有见到他之前派给杨教授的那群异能者。
看来那些异能者都凶多吉少，这个韩苏木到有点本事。
“这个人，暂时先不要动，我倒想拉拢拉拢他，”厉重洋理了理衣服，坐在了真皮沙发上。
有仆人过来将摔坏的石雕收拾走。
厉皓也冷静下来，如果是厉重洋能利用的人，那等厉重洋利用之后再解决也行，他不是不能等。
想到什么，厉皓脸色一变，“可是，我之前看见他跟江飞的人一起。”
言下之意，韩苏木很可能是段芙的人。
“而且，韩苏木这个人，很难掌控。”
对于自己的大学室友，厉皓多少还是有点了解。
“那就找个机会，除了他。”
厉重洋食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面不改色。
此时的他，才稍微有一点基地长的样子。
厉皓看着窗外明亮的日光，心情大好。
而小广场上，第一批进入研究所的人，也都出来了。
他们一个个面带菜色，眼神飘忽，看起来在研究所里被吓得不轻。
研究所里有些什么，段芙心里清楚，这些一直生活在阳光下的人可能难以接受那些，出现这样子的症状也很正常。
他们一个个向段芙道谢，然后沉默着告辞。
少数几人，也会请求她，一定要好好整顿这个研究所。
一开始，他们逛的是那些主要研究植物的实验室，里面的情况都很正常，接下来是一些动物的，主要是变异的动物，有点血腥，尚在接受范围，最后，就是最底下那个实验室，也就是杨教授之前待的实验室。
台子上躺着的，不是变异动物的身体，而是他们的同胞。
甚至有在基地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里面的情况他们根本看不下去，之前在服务大厅看到监控可能还不以为然，但是直面这些的时候，所有人都吐了。
他们想象不到躺在那冷冰冰的手术台上，自己的同胞一刀刀划开自己肌肤的感觉。
光是有这个想法，他们都觉得头皮发麻。
手术台上，还活着的人，看着他们的眼神。
绝望而空洞。
他们的心，跌入谷底，凉得不能再凉。
进入研究所的人陆陆续续，无一例外出来的时候都不比第一批要好。
他们对厉重洋的不满达到了顶峰。
就是这么一个人，在纵容几个恶魔残害他们的同胞。
同时，他们心底也生出几分希望。
他们去了孙教授的实验室。
孙教授的实验室很不一样，里面大部分都是保存完好的尸体，都是江飞提供的，三只还活着的丧尸也都小心的关着。
五颜六色的药剂整整齐齐摆放着，看不到一丝糟乱。
实验室里也没有血腥味，倒是有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他的实验结果，都同基因有关。
相比起杨教授那个找不出什么成果的实验室，孙教授这里，才更像是在真正的研究。
所有参观者不管有什么疑问，孙教授也都会解答，他好像并不在乎他的成果会不会被透露出去。
他说，反正不久，他的成果都会公布，希望他的研究，能帮助到在外面保护他们家园的人。
就算研究所里住着恶魔，也有真正的像孙教授这样的人，还在想着他们。
孙教授，是他们的希望。
研究所内的所有事情自然有人上报给段芙，得知孙教授的做法，她也只是笑。
孙教授，一手笼络人心玩得极好。
她并不知道，这一切，是韩苏木暗中叫孙教授这么做的。
研究所的大门再次关上，一张巨大又沉重的门，隔绝了两个世界。
段芙带走了与杨教授那个实验室相关的所有人，也放言，之后的日子里，这所研究所，会不定时对外开放，由她全程监管。
孙教授也承诺，那些人他会尽他所能抢救回来。
这件事，才这么过去。
可厉重洋的声望，直线下降。
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一切，又都好像才刚刚开始。
段芙站在那面勋章墙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人进来。
“将军，有人暗中盯着孙教授。”
来人是宋柯的一个手下，宋柯不在，段芙暂时提了他过来。
人人都叫他阿肆，也都不清楚他真名叫什么。
“派人暗中保护着，不要惊动对方。”
“是！”
“还有，将军，韩苏木那边是不是也得看着？”
段芙的目光轻飘飘转向了他，“有些事情，你无需管，知道吗？”
他终究不是宋柯，她做不到完全的信任。
韩苏木那边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虽然她知道，韩苏木和月见，不见得就会着厉重洋的算计。
就算厉重洋得知了他们的存在，她也相信，韩苏木的手段不止这么一点。
对于韩苏木，段芙十分看好。
阿肆低下头，“是。”
段芙看着阿肆离开，若有所思。
这一边，韩蝶珂终于回了家。
她不止回了家，还带回了一个男人。
男人跟韩苏木明显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气质上比韩苏木更沉稳，有种独特的魅力。
韩苏木脸色不好看，“你就是那个抛妻弃子的男人？”
栗川沉下脸，面色不虞，“没错。”
韩蝶珂坐在一旁，有些尴尬。
当初是她要离开栗川，现在这个罪名却由他来背。
时隔多年，她不知道自己对于栗川是一种什么感情。
但无法否认，她一直都很想他。
还要和他在一起吗？
她问自己。
她又回想到以前的种种，栗川的好与不好。
她还是抗拒。
如果在自由和栗川之间只能选择一个，她会选择自由。
以前是，现在还是。
“所以，你要跟他走吗？”韩苏木面无表情，如果她要跟这个男人走，也没什么。
那是她的选择，他不会反对。
只是，心里还是会失落。
栗川刚想说什么，韩蝶珂制止了他。
“我不跟他走，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的父亲是谁。”
她不敢去看栗川的表情，如果他露出受伤的神情，她大概会义无反顾跟他走。
韩苏木笑，“你的决定，我不阻止。”
以他对韩蝶珂的了解，跟栗川走，只是时间问题。
栗川垂下眸子，突然笑了，“如此，也好。”
“如此，请先生离开，”韩苏木直接下了逐客令。
对栗川，不好意思，他就是没有礼貌的人。
月见看着眼前这一幕，沉默。
总归是别人的家务事，她是没有权利干涉的。
“那我就不打扰了，”按住要起身相送的韩蝶珂，栗川直接离开。
虽然早就有过这种结果的设想，可是这一刻，他的心里，还是滴血一样疼。
韩蝶珂，他放在心上要疼的人，结果是被他所伤。
他也因此，失去了站在她身边的权利。
至于韩苏木这个儿子，他其实没有太多的感情。
毕竟，韩蝶珂离开他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儿子。
后来知道了，他也没有参与他的童年。
他们之间，除了一层血缘关系，可能连陌生人都不如。
基地的街道尤其安静。
栗川一个人走着，竟生出一种格外荒凉的感觉。
月亮还高高挂着，几片乌云飘得很慢。
有一点点的风。
周围的楼房里有灯光。
满满都是人气，可他浑身发凉。
他眼里看到的，都是萧瑟的影子，听到的，也只有自己的脚步声。
遇到韩蝶珂之前，他是一个人。
遇到韩蝶珂之后，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可他自己，又把这个人给弄丢了。
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虽然该痛的已经痛过，但是心脏还是会止不住的发酸。
也罢，就这样吧。
栗川一个人，走向基地深处。
屋子里，韩蝶珂和韩苏木面对面，相顾无言。
月见低着头，想着如何才能化解这低沉的气氛。
韩苏木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凝聚在一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韩蝶珂搅着手指，也不说话。
天使和铃兰早就受不了这样子的气氛，偷偷躲了起来。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韩蝶珂站起身，“我在你的房间等你，你想好了，就进来。”
只剩下他和月见。
他看着月见，眼角嘴角都是笑意，“你放心，我没事。”
月见走过去拥抱了他一下，“我们都在。”
不管今日韩蝶珂选择如何，她始终是在的。
就像每一次，韩苏木都会安慰她，他一直都在。
“我知道的，”韩苏木拍拍她的头，笑容温暖。
那一笑，正如春光灿烂，温暖人心。
他的眼里，她的身影清晰可见。
“我去跟她谈谈，”韩苏木帮她整理好鬓间发丝，“等一下带你出去玩。”
他这样说，就是待会儿可能有什么情况会发生。
他回了房，除了他们自己，无人知晓这对母子谈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