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心璇沉静地望着他,缓缓地继续道:“白黎一直待我很好,我很感激他。我也曾想过,我对他是否有一丝的心动,是否会爱上他。可是,上天似乎早已注定好了,我无法钟情于他。而面对你,无论是最初的恨,还是现在的感觉,都是那么强烈。就像是一场避无可避的劫数,就算我一再地想要闪躲退缩,但最终还是只能勇敢迎上。”
“我也是。”司徒焱的嗓音很低很沉。
短短的一句话包含着许多难言的含义。当初她硬生生闯入他的世界,撩起他满腔的愤怒。
然而不知不觉间她已融入了他的生活,占据了他的心。
他也一再试图回避自己内心的感情,可却终是徒劳无功。
“也是什么?”白心璇微微弯唇,看着他。她已经说了,但他还没有说。
“你想问什么?”司徒焱回望着她,眼神却有一些不自在。她该不是要他说“爱”字吧?
“爱,或者不爱,很简单的问题。你如果不想说,也可以点头或者摇头。”白心璇重复他说过的话。
司徒焱抿起唇角,撇过脸去,只道:“我已经说了‘我也是’。”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白心璇伸手扳过他的脸,与他对视,水澄明亮的翦眸闪着坚持的微光。
司徒焱嚯地站起身,草草地点了下头,就急匆匆地往房外走去,丢下一句话:“门口的那碗汤药凉了,我叫下人再煎一碗。”
看着他窘迫地离去,白心璇唇角的笑弧越来越大。
原来,确认了彼此的感情,会让人感到这般的喜悦。
虽然前路依然不明朗,但至少这一刻是美好而幸福的。她不愿再去多想了,以后的烦恼就留待以后再去想吧。
过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司徒焱返来,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薄唇抿得紧紧,脸色犹有一丝别扭。
“喝药。”他把碗口凑到她嘴边,语气硬邦邦地道。
“什么药?用了哪些药材?”白心璇暗暗蹙眉。她并没有流产,不可以乱喝药。
“补血养身的药。”司徒焱随口回道。他又不懂医术,这是陆大夫开的药方,他哪知其中的具体成分?
“不喝。”白心璇摇头拒绝。
司徒焱皱起浓眉,不悦地道:“这个时候怎能任性?给我把药喝了,一滴都不准剩!”
他已经极为自责,她是要让他更痛心吗?
“不喝!”白心璇还是摇头。
“由不得你!”司徒焱气瞪她一眼,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然后俯身靠近她,一手稳稳持着汤碗,一手按着她的肩膀,唇对上她的口。
“唔……”白心璇咬着牙,硬是不肯张开嘴。
她并不是任性,万一这碗药里有祛除未尽淤血的药材,那就后果严重了。
“白心璇!”司徒焱松开她,恼怒地低吼,“你还顾不顾自己的身子?”
“我又没事,喝什么药?”白心璇低声嘀咕。
她明日得向陆大夫问清楚,才知道这药可不可以喝。
“没事?你把这事看得如此儿戏?”司徒焱的黑眸一沉,心中那片阴影又浮现出来。
他和她的孩子,就那样丧生于他的手中。他这一生都会为此事而痛。
白心璇垂了眸子,沉默半晌才道:“药很苦,你帮我去找蜜饯来。”
把他支开一会儿,她就可以将药偷偷倒掉了。
“已经入夜了,你让我去哪里买蜜饯?”司徒焱皱紧眉头。她这是存心为难他?
“我不管,不然你去街上的店铺敲门好了,反正没有蜜饯,我不喝药。”白心璇扬起小巧的下巴,一副就是要刁难他的表情。
她心里却暗自道歉,焱,只要这段时间过去,你就会知道真相,不会再难过悲伤了。
“好,我叫下人去!”司徒焱妥协地道。
“不行,你亲自去。”
“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诚意。”
司徒焱眯起黑眸,有些恼火地盯着她:“白心璇,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报以前的仇?”
“那你去是不去?”
就当她趁机整他吧。
不过,有事情让他转移注意力,也是好的,以免他一味沉溺在阴霾之中。
“去!”司徒焱黑着脸,不再多说,把药碗随手放在桌上,就大步离开房间。
等他离去一刻钟之后,白心璇才下了床,把桌上的那碗药泼出窗外,再又躺回床上。
须臾,房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心璇夫人,我是宓儿,方便进来吗?“
闻声,白心璇顿了会儿,才开口应道:“进来吧。”
房门应声而开,宓儿扶着腰慢慢走进来,关心地轻问:“心璇夫人,身子可还好?”
“还好。宓儿,你过来坐。”白心璇的目光掠过她圆隆的腹部,温和地道。
宓儿依言走近,在床沿坐下,脸上的神情有些踌躇,似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
白心璇亦是静默。
面对宓儿,她总是无法自制地心生忧伤和酸涩,即使她努力劝自己不要去介意,可还是做不到。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宓儿轻柔出声道:“心璇夫人,你搬回府来就好了,将军一直很想念你。”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白心璇疑问。宓儿怎会知道司徒焱的内心感受呢?
宓儿微微一笑,道:“就算有心遮掩,但人的眼睛还是会泄露了感情。”
“你很细心。”白心璇淡淡地笑了笑。也许是宓儿留意着司徒焱的心情,才会发现吧?
“不是细心,宓儿只是知道心里藏着爱的人会有怎样的眼神。”宓儿的眸光似瞬间黯了黯,却没有再说下去。
白心璇看着她,突然轻声问:“宓儿,你觉得爱是什么?”
她总觉得宓儿是懂得何为爱的女子,但她爱的是谁?是司徒焱吗?
“宓儿无知,实在说不上来。”宓儿微笑着回道。
白心璇没有继续追问。
既然她不想说,那就罢了,不论她爱不爱司徒焱,她都已是司徒焱的妻妾,也将是他孩子的娘亲。
“心璇夫人,在你心里,爱是怎样的?”宓儿有些好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