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焱无声地叹息,眼角余光睇向右侧大树旁的人影,继而对白心璇道:“回房吧,陆大夫说,你会呕吐应该是妊娠现象,我一会儿给你去买酸梅。”
“好,我现在觉得饿了,你陪我再用一次早膳吧。”白心璇浅浅微笑,与他手牵手地走回轩辕居。
他们两人仿佛把白黎当作了透明,徒留他一人在原地。
白黎怔仲失神地望着他们相携的背影。
他已分不清心里到底是何感觉,如今的他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远远地看见一根浮木,知道那是他唯一的救赎,他只能试图牢牢抓住,不论要付出多大代价。
“王爷。”身后,一道轻柔的嗓音响起。
不必回头,他都知道是那个睿智聪慧的女子。
“王爷,这是何苦呢?”东方柔低低地轻叹,“你为心璇去找解药之时,我相信你并无此意。”
“但现在已不同。”白黎没有转过身,声音暗哑。
原本他的确没有想那么多,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若不争取,他这一生都会活在遗憾痛苦之中。
“那般辛苦地寻到了解药,本是一件好事,但你却要使他们恨你吗?”东方柔清美的眉目间凝着一抹怜惜与无奈。
她是最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那个人,可她真的无法认同他此时的决定。
“就当我自私吧。”白黎低哑似自语。
他不眠不休找到了凤清舞,和暗门的人几番决斗,受了很重的内伤,才能拿到解药。
一开始他只一心要救心璇,如今却成了他威胁司徒的手段。
可是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君子,优雅只是他的外在,他的内心本就是狡诈奸猾,既是如此,那今次他又为何不能为自己而活?
“确实自私。”东方柔的语气加重,不再留情面,“你这样做,不仅什么都得不到,而且会使你失去更多的东西。如此没有益处的自私,以王爷的聪明,怎会不明白?”
白黎突地回身,定定地望着她,沉声问道:“那你告诉我,我可以怎么做?”
“皇上要王爷娶朱丞相的千金,背后是何含义,王爷应当十分清楚。”东方柔毫不闪避地与他对视,直言道,“身为皇室中人,王爷已是相当幸运。王爷现今二十八岁,一般的王孙贵族早已娶妻生子,而王爷能够独善其身至今,是因为什么?皇上多年来的恩典,王爷难道就不曾想过要报答?”
白黎却冷冷一笑:“恩典?我娶不娶妻,立不立妃,本就是我自己的事。如今硬塞一个妻子给我,只不过说明从前还不到时候罢了。”
“王爷真是这样认为?”东方柔皱起柳眉,微有责怪,“皇上一直没有利用王爷的婚事来拉拢朝臣或盟国,此次若不是王爷自己太固执,皇上也未必会走这一步棋。”
白黎静默片刻,敛去唇角的冷笑,认真地道:“东方姑娘,在你的想法里,别人对你一分好,你就会十分回报。但是我没有你这么善良,我只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只想娶自己想娶的女子。”
“但那个女子不爱你。该放手的不是将军,而是王爷你。”顿了顿,东方柔再劝道,“王爷,千万不要一头钻进死胡同,一旦你陷入极端的思维,你就会找不到出路,只会更加绝望。其实只要你愿意,转个弯,便会发现人生另有新的道路。”
“没有其他的路了。”白黎惨然一笑,不想再说下去,只道,“不用劝我,我已经想得很明白。”
“王爷,我对你很失望。”东方柔凝眸看了他一眼,旋身离去。
劝已无用,她只能再想其他办法。
……
轩辕居内,司徒焱和白心璇对坐而视,良久无言。两人心中都在想,不知柔儿能否劝得动白黎。
安静半晌,白心璇先开了口:“焱,你说白黎怎样得到解药的?”
司徒焱抬眼看了看她,淡淡地道:“你没听见白黎说,他若要隐居山林,连皇上都找不到他?他有此自信,那自然有此实力。”
“阴隐毒的解药该不会只有一份吧?”白心璇微微蹙眉。不知道靳星魄是否也拿到了解药?
“暗门的解药一向备有两份,不多也不少,这是清舞做事的习惯。剩下的一份,应该还在清舞手上。”司徒焱也皱起眉头,想了想,再道,“白黎找上清舞,恐怕清舞闭关不成反而受伤更重,她必定会藏匿得更隐蔽。”
“如果到了毒发的时间,她还是不出现……”白心璇不禁有点担忧。假若能让她先生下孩子,那即使是死,她也死得甘愿了。
“不用担心,到时她一定会出现。”司徒焱笃定地回道。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白心璇疑问。
“因为她想要我的孩子。”司徒焱有些无奈,坦白地道,“如果白黎不肯给解药,那么我们只剩一个选择了。”
“什么选择?”白心璇的目光紧锁着他,心悬了起来。
“我不会把我们的孩子给她。那便只有答应她借种之事。”司徒焱凝望着她,低沉地道,“璇,我并不想如此,但你和孩子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白心璇无语。
到底上天要她接受司徒焱有多少个孩子?
已有卓文,以及宓儿肚子里的孩子,还要再多一个凤清舞的孩子?
而且,一想到司徒焱必须和凤清舞做那样亲密的事,她的心就如针扎般的疼。
司徒焱站起,走到她身边,半蹲下身子,与她平视,低声道:“我曾经答应过你,除了你,不会再碰其他女人,但此次情非得已,不要怪我。”
“不怪。”白心璇轻声回答,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咽下了心酸。
如何能怪他呢?
怪无可怪。
于他来说,也不是种享受,是不得不为之的勉强。
司徒焱抬起手,轻柔地拂过她额前的发丝,触摸她柔嫩的脸颊,低低地念了一句话:“心之所在,便是家。”
“你赞同吗?”白心璇微微而笑,抛开心底纠结无力的感觉,专注地凝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