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才缓了神,开口道:“那你为什么要把言洛儿送回晋朝,而不是邬国?还有,方儒寒和皇上达成了怎样的协议?”
“我国和晋朝即将成为盟国,自然不能被言洛儿破坏了关系。贵国皇帝要求我国以五座城池来交换方儒寒,而方儒寒则以恢复武功的奇药和贵国皇帝谈判,要求把你送去我国,分开你和司徒。”
靳星魄淡淡一笑,褐眸中闪着清冷明朗的光芒,“贵国皇帝擅于用计,他顺水推舟说要和我国联姻,亦就是让你去邬国当郡主,然后他娶你。这样,你就又可以回到晋朝了。”
白心璇扶着额际,觉得头疼。
在这一桩错综复杂的事情里,最无辜的人,就是她了吧?
什么叫无妄之灾,她终于明白了。
在这一刻,她突然很想见司徒焱。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是否与她一样心怀思念?
他要怎样才能从皇上的手中把她带回身边?
……
司徒焱耽搁了两日,终于忍耐不住。
虽然凝霜还是不依不饶,不肯相信他的说辞,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不放心心璇,尤其接到言洛儿半路刺杀心璇的消息,他更是心急如焚。
虽知心璇没有受伤,但她也许受惊了,不知可有动了胎气?心情是否惊恐?
何谓“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他可算是深切体会到了。
一股冲劲涌上心头,他骑上汗血宝马,策马疾行,再也按捺不住想念之情,急往邬国追赶而去。
一路风餐露宿,每日只眠两个时辰,本需十日的路白,硬生生被他缩短了一半的时间。
他感觉自己就像初识情滋味的青涩少年,激情和冲动蕴含于心,明明路途疲惫不堪,可却仍然精神抖擞。
想要见她的强烈欲念,在支撑着他的力气。
抵达邬国京都时,他一身风尘仆仆,刚毅的下巴上长满胡渣,只有一双黑眸烁烁发亮。
这种离别之苦,以后他再也不要尝了!
站在追魄堂的门口前,司徒焱等待着靳星魄出来,然而却迟迟不见其人,一盏茶的时间之后,走出的人却是不该出现在此的男子。
“白黎?!”司徒焱极为诧异。
白黎居然也来了邬国?而且比他更早一步?
“司徒,你也来了。”白黎向他点头致意,一袭俊雅白衫上渗着血迹,显然是受了伤。
“白黎,你受伤了?”司徒焱微皱浓眉。
“嗯。”白黎的语气很淡,若无其事地微笑着道,“心璇已经进宫了,我也没见着她。”
“是谁伤了你?靳星魄?”司徒焱的眸光一沉,望向梨木大门。
白黎明知靳星魄不会轻易放过他,却还自动送上门来,他对心璇,还是无法死心吗?
白黎没有回答他的话,只道:“司徒,我前来邬国,是受皇兄之命,迎接和亲郡主。”
其实这是他自己向皇兄讨来的差事,但他并非仍然痴心妄想,只是想尽最后一点心,保护心璇一路周全。
相信司徒也是听到心璇半路遇袭的事,才匆匆赶来。他也一样,终究做不到心无牵挂。
“但是,柔儿……”司徒焱皱着眉头,没有再说下去。
可以预见,柔儿的一番情意,注定要落空了。
白黎笑了笑,笑容却是惨淡:“东方姑娘的厚爱,我只有来生再还了。”
他也希望自己能够爱上别的女子,可他的眼里、心里都已装不下其他人。
司徒焱抿着唇,不再多言。
“司徒,邬国君主替我安排了行馆,你和我同行吧。心璇现在贵为郡主,你暂时不便见她。”白黎一手捂住手臂上的伤,一边淡淡地道。
司徒焱颔首,目光瞥过他的手臂:“你和靳星魄之间的恩怨,解决了吗?”
白黎摇头,回道:“固执的人,总是难以改变想法。”
靳星魄是如此,他自己更是如此。
两人静默无言地牵马慢行,各有所思。
司徒焱微微仰头,望着蔚蓝的晴朗天空。
清澈的天色,犹如心璇澄明的眼眸,在赶路时,他曾想,他爱她什么,而白黎又爱她什么。
其实她很平凡,并不美艳动人,也不够冰雪聪明,只是有那么一点倔强,那么一些善良,可却深深占据了他的心,再也无法多看其他女子一眼。
或许,白黎的感受,亦是相同。
……
邬国的皇宫中,白心璇孕吐不止,路上这几日的颠簸都无碍,偏却到达目的地就开始呕吐了。
“夫人,喝些碗酸梅汤可能会好一点。”小秀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小秀,你帮我把行囊里的信件拿过来。”白心璇缓了气,啜了口酸梅汤,开口道。
“是,夫人。”小秀依言照做,取来一叠信函,笑着道,“夫人已经看过许多回了,还看不够。如果将军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白心璇抿嘴而笑,接过信函,放在桌上,并没有打开。
信中的内容,她早已熟记于心,不需要看也能默背出来。
第七封,他说:路途辛苦,你的身子有否不适?如果腹中孩子不听话,折腾你,待他出生,我就打他屁股。
第八封,他说:靳星魄是否教你武功了?不许学,以后我自会保护你,你不需要学任何武功。乖乖听话,不然连你一起打屁股。
第九封,他说:快到邬国了?距离渐远,你若想我,就写信给我,等返来时交给我。不许不写,除非你不想我。
最后一封,只有三个字。
白心璇边回想,边掩唇笑着。
也只有他,才会写这种所谓的情信,既霸道又别扭。
“夫人,”小秀出声唤她,想想不对,改口道,“郡主,您在笑什么?”
“小秀,如果你要对一个人说三个字,你会说什么?”白心璇浅笑着问。
“那要看对什么人。”小秀侧着脑袋思索,蹙了蹙眉,撇嘴道,“如果是对那个恶魔,我会说‘大贱人’。”
那个男人一路上对夫人动手动脚的,一会儿要为夫人梳发,一会儿要为夫人画眉,他以为他是谁?
简直不知廉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