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白黎温暖宽厚的胸膛里,白心璇痛哭失声。
过去的十多年,她和爹四处搬迁,受尽白眼嫌恶。本以为嫁做人妇,就可以平淡安稳度日,谁知竟是一脚踏入了人间炼狱!
在将军府里的十数日,对她而言,仿佛已过了半生。那些折磨凌辱,陷害欺负,令她生不如死。如果是她当初做错了决定,那么这些代价是否也应该足够了?
“心璇,把伤心难过都哭出来吧,不要憋在心里。”白黎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温柔地劝慰,“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他的话,令她的泪水愈加汹涌,成串的泪珠滚落脸颊。都过去了?并没有!什么都没有改变,过不了多久她又必须回到那座牢笼了!
白黎见她埋头他肩上,哭得凄楚,正要开口再安慰,突地,房外一道狂暴的怒吼响起——
“白黎!白心璇!你们在做什么?!”
白心璇的身子一僵,倏地推开白黎,抬眼往房门口看去。
司徒焱一脸铁青,黑眸中闪着跳动的火光,双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
“司徒,你别误会。”白黎站起,正要解释,“我和心璇——”
话未说完,蓦地被厉声打断!
“心璇?白黎,你叫她什么?!”司徒焱的拳头又攥紧了几分,全身肌肉紧绷,竭力忍耐着要自己别对多年至交轻易出手。
“司徒,难道我们相识这么多年,你不相信我的为人?”白黎的神情肃穆,沉声反问。
“但是我不相信她!”手一指,指向怔坐在床榻上的白心璇。
“你不相信我?”白心璇忽然轻声浅笑,犹带泪痕的小脸神色却是冰冷,“你何时相信过我?在你眼里,我是这世上最龌龊最低贱的女人吧?”
“别给我扯开话题!白心璇,你要我警告你多少遍?白黎不是你能高攀的人!”司徒焱愤怒地大步向她走去,“你那颗自由的心,就这么不安分?”
白心璇兀自轻笑,红肿不堪的眼眸中泛着轻蔑嘲弄之色:“我这颗不值钱的心,不论给谁,都不会给你!”
“你想把你的心给谁?给白黎?你简直痴心妄想!”司徒焱被她激得怒火更旺,紧握的拳头发出喀咯的响声,过于用力的指节泛白。
“就算我倾心白黎又如何?他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她挑衅地仰着脸望着他。有本事他就一拳打死她,否则她定不会让他好过!
“该死的白心璇!我看你是活腻了!”司徒焱的黑眸中交织着怒火和冷光,一个箭步跨到床前,猛力地一掌朝白心璇拍去!
“司徒!不要——”白黎大惊,却已来不及阻止。
只听“嘭”地巨响,结实的床柱顷刻间断裂成两截,倒塌在地!
白心璇浑身一震,看着掉落下来的床幔散落一地,到此时才感到后怕。他像一只被激怒的猛兽,刚才那一瞬间,她以为他真的会一掌打死她!
“司徒,冷静点!”白黎见白心璇安然无恙,顿时松了口气,急劝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根本什么事都没有!”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这该死的女人,一心就想着红杏出墙!”司徒焱的拳头犹紧紧握起,抬在半空中,对着白心璇的脸却揍不下去。天杀的!这女人要是敢再开口多说一句话,他就不能保证这一拳只是落在床柱上,而不是她的身上!
“何不直接杀了我?你居然会手下留情,真叫我吃惊。”白心璇定了定心神,依旧语带嘲讽。从今往后,他休想她有好脸色给他看!要斗,就相斗至死吧!
“白心璇——”极怒的三个字从他嘴里挤出,大手一伸,揪住她的衣襟,“你就这么想死在我手里?!”
白心璇不再说话,凛然闭目。她已经豁出去了,反正她什么都没有了,只不过贱命一条,又何须惧怕他!
气氛正阴沉地僵持着,房外突然有一道细弱娇软的嗓音响起——
“焱,你在做什么?”
司徒焱陡然松手,转头看向门口,敛了暴怒之色,应声道:“洛儿,你来了。”
一旁的白黎暗暗收回即将射出的羽扇内的暗器,若无其事地开口问道:“司徒,洛儿姑娘为何会来此?”
“是我通知洛儿前来。”司徒焱的声音已平复冷静,但胸口仍在剧烈起伏,显然刚才被白心璇气得不轻。
“打扰王爷了。”言洛儿微微欠身,虚弱苍白的美丽脸庞上绽开淡淡笑容,道,“我听说罗茵供出我是掳人的主谋,所以特意前来与她对质。”
在言洛儿的身后,是护送她来王府的方儒寒。他依旧一袭儒雅青衫,神色冷淡无澜,只有望向房内的目光掠过一丝复杂之色。
可恨司徒焱太残暴,竟又虐待柔弱的白心璇!
……
地牢中,烛火摇曳,光线幽暗。一个身形高大的女子被捆绑在刑架上,但衣裳干净整洁,并未遭到严刑逼供。
“罗茵。”言洛儿缓缓走下石阶,轻声唤道。
女子抬头,目光淡漠,似早已料到她会来。
“罗茵,为何要陷害我?”言洛儿的嗓音细软,眉心紧锁,失望之情尽在美眸中。
罗茵轻哼一声,却不说话。
“罗茵,你在我身边已有两年,这两年来我可有苛待过你?”言洛儿温声问。
罗茵依旧沉默,面容凛然,似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告诉我,是什么人指使你这样做。只要你说出幕后黑手,我保证,一定会竭力保你周全。”言洛儿轻声劝导,“心璇与你并无恩怨纠葛,你没有理由买通山贼掳走她。背后一定有人主使。罗茵,告诉我。”
但是罗茵始终不肯开口。言洛儿无奈地轻轻摇头,走到司徒焱身边,叹息道:“焱,这个莫须有的罪名,我是否已背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