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很难说,有些人三两天就恢复记忆了,也有些人一生都记不起。”陆大夫没有虚言宽慰,无奈道,“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将军尽量多告诉她一些发生过的事,刺激她的记忆,至于能否记起来,也许惟有看天意了。”
司徒焱抬手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举步跨入房门。原以为可以放下一桩心事,没有牵挂地去追上心璇,但目前看来还是无法成行。
司徒焱刚走进房内,就听傅凝霜喜悦地唤他:“司徒,你回来了?这几日在军营里辛苦吗?”
司徒焱愣了愣,试探性地问:“凝霜,哪个军营?”
“威虎军营啊,司徒,你这是怎么了?”傅凝霜不满地嗔道,“你都好几日没回家了,我还以为又要一整个月见不到你了。”
司徒焱怔然无语。威虎军,是十年前的事了。
那时他和凝霜刚成亲不久,她尚未怀上卓文。后来他便调去了另一个军营。也就是说凝霜的记忆停留在十年前。
“司徒,你在想什么?为何楞楞地站在那里?”傅凝霜下床,向他走来,盈盈浅笑。
司徒焱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避开她亲昵的贴近。
傅凝霜生气地蹙了蹙眉,但还来不及开口抱怨,就见一个小男孩咚咚地匆忙跑来,一边欢天喜地地大喊:“娘!娘!你醒了?”
小男孩径直扑到她怀里,傅凝霜一怔,疑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司徒焱叹气,额际阵阵的抽痛。
“卓文,你跟爹来,爹有话和你说。”司徒焱拉着卓文的手,往房外走去。
卓文对司徒焱一向敬畏,不敢挣脱,但不断回头去看傅凝霜,满目欣喜。
傅凝霜惊愣地站在原地。
她没有听错吧?司徒自称是那孩子的爹?
难道这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子?但以司徒的年纪,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又或者是他认养的义子?
……
在司徒焱头疼于意料外的情况,脱不开身的时候,白心璇一行人已经出了晋朝的国界,踏入霖国的领土,路白已是过半。
马车停在路旁歇息,车厢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的手中拿着今日的信。
前五封信,每封都只有寥寥的一两句话,相信今天的信也不会例外吧?
第一封,他说:璇,分别尚未开始,不舍却已开始。
第二封,他说:璇,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和我们的宝宝。
第三封,他说:如果你敢带着丝毫损伤回来,我要你好看。
第四封,他说:到边界了吧?靳星魄有没有好好照顾你,他要是对你有半点不规矩,我就宰了他!
第五封,他说:霖国食物的口味偏重,你记得给我忌口,若是不听话,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教训你!
这几封信,一封比一封凶狠。开头还有一句动人的话,但接着就只有警告威胁了。这个坏脾气的男人,连写信也一样没有甜言蜜语。
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信封,白心璇微微笑着。
虽然他不善说情话,但他有心写这十封信,已经让她很暖心。
她会永远珍藏这些信,这是她收过最宝贵的礼物。
回想起临别前,他说她不够相信他,这几日她一直在反省。也许是她的性格使然,所以她做事总是裹足不前,忧虑重重。
可是既然她已无法忽视自己的心,那又何必惶然害怕?
爱,是一条漫长的路,她若想得越复杂越翻覆,这条路就会变得愈发艰辛坎坷。
之前她总是说,他给不了她要的幸福。可是她却没有想过,他想要怎样的幸福?她给予过吗?
她一直只为自己着想,却吝啬着付出。
倘若最终相爱却不能相守,她也应该全身心地投入,给予他爱的幸福,自己也收获爱的甜美。这样,才能无悔。
面带豁然开朗的微笑,她缓缓地打开手中的信。
这一封,他说:璇,其实我有很对话想对你说,只是不知从何说起。就打仗而言,有时候攻城容易,守城却难。而两人的感情,或许也是同样的道理,相爱容易,相守难。想要一辈子厮守,除了那稍纵即逝的悸动之外,是不是还应该有一分坚定不移的信念?彼此信赖,彼此扶持。我对你做出过的承诺,必会遵守一生。你若信我,那么,其他虚无的束缚,是否可以抛开?
看着他遒劲有力的每个字,白心璇的笑中带着泪光,对着薄薄的宣纸点了一下头。
是,是应该抛开那些无形的枷锁。
爱了,就是爱了。
他已经应诺,他只要她一个,那她还忧伤踌躇什么呢?
“白小璇!待在马车里别出来!”
突地,外面传来靳星魄凛冽的喝声,随即便响起一阵打斗声!
白心璇心中微惊,掀开车厢小窗的帘子,小心看去。
八名侍卫将一个白衣女子团团围住,靳星魄正与那个女子对打,两人出招皆是凌厉,杀气横生。
那女子背着身,白心璇狐疑地定睛端详。
这纤弱的背影看起来很眼熟,莫非是言洛儿?
“靳星魄!你竟对我出狠招?”女子冷喝一声,手中软剑如蛇般向靳星魄飞绕而去,直袭他的咽喉!
只见靳星魄敏捷地跃身,避开这致命的袭击,冷笑道:“看在方儒寒的面子上,我已经手下留情。你最好马上走,否则休怪我伤了你。”
“今天我不杀了白心璇那个贱人,我决不会罢休!”软剑一抖,再次发起攻势,她浑身散发着森冷的气息,招招狠辣。
“你若敢伤害白小璇半根寒毛,我要你今日有来无回!”靳星魄的面容冷酷,手握宝剑,既守且攻,沉着应对,游刃有余。
此时白心璇已经确认,来者的确是言洛儿。
但她为何能够从天牢里逃脱?她和方儒寒还有靳星魄到底是什么关系?
原本在路旁休息的小秀蹑手蹑脚地靠近马车旁,对白心璇小声道:“夫人,您别探头出来,万一伤到腹中宝宝,那就糟了。”
白心璇无暇应答,全神贯注地看着打斗的两人,右手暗暗运气,寻找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