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掌司兴致勃勃的,跟着易知难去了后院的厢房中。
一整排的厢房早已经被全部打通,里头改成了大通铺,住着几十个男男女女。
他们穿着各色的衣裳,模样各异,看上去连行当也是各不相同。
可看向东厂掌司的眼神中,却都带着疯狂的追崇和敬仰。
“参见掌司。”众人纷纷下跪,朝着东厂掌司磕了个响头。
东厂掌司摆手,“诸位请起,诸位都是我请来的有用之材,用不着这样对我行礼的。”
“掌司救了我们大家的命,所以掌司受得起这一拜。”
众人还是坚持磕完头,然后才缓缓站起来,站在了东厂掌司的跟前。
东厂掌司满意的打量着面前的人。
这些人的长相都是经过易容的,挑不出半点毛病来,最关键的是,他们的血和册子上的人可以相融。
只要派这群人去见凤仙仙,然后找到其中和凤仙仙血液相融的,再顺藤摸瓜,将这背后真正的父母给找出来,就可以避开凤仙仙,追查到血液的秘密。
至于凤仙仙,就在他编造的谎言当中,和虚假的父母好好过完下半辈子吧。
“义父,”正想着,易知难便走了上来,眼神中带着几分犹豫,“其实凤仙仙的血再珍贵,也不过就是个解毒剂而已,义父想要解毒剂,天底下的神医不都可以做出来吗?”
“你心疼了?”东厂掌司偏头看向易知难,语气阴测测的。
易知难低下头去,“我……我只是觉得这样动用财力物力,不值当的。”
“知难,你可曾知道,一本书叫做鲁班秘术?”东厂掌司问道。
易知难仔细的想了想,“略有耳闻,听说这鲁班秘术,比普通的鲁班术还要厉害百倍万倍,甚至可以做出可以在天上飞的东西来,得到此书,就可以称霸整个中原!”
说完这话,易知难便猛然反应过来,“义父,你觉得那本鲁班秘术在凤仙仙手中?”
想来也是。
凤仙仙能做出可以让人全身痛痹的东西来,更是能做出载人升天的大气球,还有玻璃,豆腐,以及其他稀奇古怪的吃食。
这些东西凭空而来,若是没有秘籍传授,实在是找不到理由说通。
所以,凤仙仙手中有鲁班秘术的可能性极大。
“义父,”易知难蹙紧了眉头,“其实仔细想来,凤仙仙也没有做出什么厉害的玩意儿来,所以恐怕她手里拿的并不是鲁班秘术,我们花了大把的功夫去算计,到时候没拿到想要的,岂不是空欢喜?”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东厂掌司冷哼,“你怕到时候我拿到了鲁班秘术,杀了凤仙仙,对吧?”
被戳中了心思,易知难当即沉默了下来。
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攥成了拳头。
“真是废物,”东厂掌司十分嫌弃的看了易知难一眼,“枉我这样栽培你,却不曾想,你竟然对一个破鞋感兴趣,一个别人睡过的女人,也值得你来顶撞我?”
沉默了许久,易知难还是缓缓的吐出几个字来,“凤仙仙她……很不一样。”
至于什么地方不一样,易知难自己都说不上来。
他只知道,分明凤仙仙从来没有对他示好过,可他每次见了凤仙仙,却还是觉得心里欢喜。
在凤仙仙身上,他看见了无尽的生机。
就好像是小时候被关在满是老鼠的笼子里,他被老鼠咬得遍体鳞伤时,笼子微微打开了一条缝隙,送进来的那缕清风一般。
凤仙仙,就是那缕清风。
只要见到凤仙仙,他就能感觉到,自己还是活着的,是有温度的。
反之,他就还是曾经的那个行尸走肉。
“知难,你让我很失望。”东厂掌司黑眸倏然冷冽几分。
顿了顿,却还是缓缓道,“放心吧,我不会动凤仙仙的,她之所以只会这些小玩意儿,肯定是因为她拿到的只是一部分的鲁班秘术,而我想要的,是一整部的鲁班秘术,所以找打她的父母,我势在必得。”
听闻这话,易知难不禁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义父的意思就是说,他对凤仙仙没有兴趣,只要拿到鲁班秘术,他就会放过凤仙仙的。
这样,就足够了。
“知难,若是你喜欢凤仙仙,日后我帮你抢过来就是,何必现在跟我对着干呢?”
“是义父,是我糊涂了。”易知难沉声回答道。
东厂掌司满意的哼了一声,“行了,现在将这些人给送到各个府上去吧,我想凤仙仙明日就要来找我开始调查身世,早点将人送过去,也免得被发现马脚。”
“是。”易知难恭敬的答应。
等东厂掌司离开之后,易知难才将目光放在了众人身上。
逐一的,在他们的手中塞了一个药丸,“这是蛊虫,吃下去之后,就只有掌司有解药可以救你们,如果你们敢泄露这件事情,亦或者叛变之类的,蛊虫会将你们的五脏六腑都给吃掉,如果事情办好,到时候掌司自然会给你们解药。”
没有半点犹豫,那些人便直接将蛊虫给吞进了肚子里。
“你们都不用考虑一下吗?”易知难被他们的样子给吓到了。
众人纷纷摆手,脸上写满了不在乎的神情,“有什么可考虑的,若不是掌司,我们这些人早就死了,现在有机会可以报答掌司,自然要肝脑涂地才是。”
别说是吃可能会死人的蛊虫,哪怕现在就吞了刀子,他们也心甘情愿。
而看着这些人眼神中坚定的光,易知难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罢了,这条路是他们自己选的,他管不着。
更何况……
易知难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纤长的手指紧攥着衣襟,嘴角露出一抹凄苦的笑容。
更何况他曾经也是这群人中的其中一个,面对东厂掌司递来的毒药,没有半点犹豫就直接吃掉了。
那么现在,他又凭什么来嘲讽这些人头脑发热呢?
他和他们,都是东厂掌司玩弄在股掌之间的可怜糊涂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