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掌司狐疑的目光在易知难身上打转,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容,“知难,成大事者,必须要狠下心肠,你这样不忍心,会坏大事的。”
“义父你误会了。”易知难轻声笑起来,“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若是要杀这些人,有千万种方法,何必要浪费火铳的弹药呢?”
“什么意思?”东厂掌司疑惑的问道。
易知难便解释道,“这凤仙仙也不是什么老实的人,虽然给了我火铳,但是只有三发弹药,其中一发被我用了,刚才义父你用了一发。”
现在火铳里头,就只剩下最后一发了。
若是凤仙仙在临死之前没有说出弹药是怎么做的,那么这个火铳摆在这里,也就是个装饰品而已。
“你为何不早说?”东厂掌司顿时有点不开心。
易知难无辜的耸肩,“我也不知道义父会这么喜欢这东西啊,居然还想再用第二次,我反正用了一次之后,就觉得手疼。”
闻言,东厂掌司也垂下头去,看向了自己的手掌。
的确是疼的。
这火铳的后坐力十分强大,刚才震得他虎口发麻,到现在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呢。
甚至仔细的看,还能看见一些不太明显的裂口。
“去找她要弹药的制作方法,如果不愿意说,就吊着一口气,怎么也不让她死。”东厂掌司说道。
听闻这话,地牢里的那些人又开始躁动起来,对着他破口大骂。
“老阉狗,你可真不是个东西,你一定会下地狱的。”
东厂掌司不为所动,甚至嫌弃的看向那个人,“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话,你没有说烦,我都已经听烦了。”
说着,便直接抬脚走出了地牢。
自然,也是带着那把火铳的。
到了地牢外头,东厂掌司再次叮嘱,“千万要记得早点要到这个弹药的制造方法,这样的好东西,将来会派上大用场的。”
若是能制出几百个来,那么不管面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都只需要一下子,就能直接毙命。
这才叫做痛快呢!
“我知道了。”易知难颔首,却没着急离开,而是继续看着面前的东厂掌司,“义父,凤仙仙也活不长久了,要是想续命,恐怕需要一些上好的补品才行。”
“库房那么多,你自己去拿就是了。”东厂掌司毫不在乎的摆手。
只要能得到弹药,给凤仙仙一点补品也没什么关系。
反正到最后,她都会死的。
“是。”易知难抬脚朝着库房走去。
东厂的库房堪比国库,里头东西琳琅满目,甚至连国库里没有得东西,这里也都能找到。
易知难在里面挑了一些上好的补品,最后又选了一根碧绿的簪子,一个淡紫色的玉镯,都给带了出去。
补品带去了怡红院,让妈妈负责做,做好了,就送到地牢去。
至于碧绿簪子和淡紫色玉镯,则交给了凤仙仙。
“簪子上我涂了见血封喉的毒液,你小心点使用,至于淡紫色玉镯,要是摔碎的话,也会释放毒气,你留着防身。”易知难说道。
凤仙仙却连看都不看,直接推回了易知难面前,“这个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
易知难诧异挑眉,“你为什么不要?”
“我怀着孩子呢,戴着这些东西虽然能防身,但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定时炸弹, 万一我受伤了怎么办?”凤仙仙说道。
再说了,她还有毒王给的药丸呢。
真要是遇到危险,就把那颗药丸给吃了,自然能够保命。
不过这层原因,凤仙仙并没有告诉易知难。
易知难也不多问,点点头,又将簪子和玉镯给收了起来。
“那个火铳我已经给东厂掌司了,至于弹药,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易知难问道。
“明天吧。”凤仙仙说道,“你记得把火铳的设计图也拿给他,抓紧时间制造。”
易知难颔首,“我知道。”
“剩下的我就帮不上忙了,拜托你了。”凤仙仙说着,摘了一颗果子往嘴里塞。
易知难陪着她坐了一会儿,这才从暗道将凤仙仙给送走,再叫来一个姑娘,彻夜的唱曲儿弹奏。
这几日,怡红楼里的姑娘们挤破头要往易知难这边来。
拿了钱的姑娘出去都守口如瓶,绝对不说自己没有到床上伺候易知难的事情,只说易知难出手阔绰,是个有钱的主。
所以她们都挤破头要往这边来。
今天晚上来唱曲儿的人叫做如烟。
易知难对她叫什么没什么兴趣,直接躺在了屏风后面的美人榻上,悠闲道,“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唱吧。”
如烟清了清嗓子,便开始唱了起来。
歌声悠扬婉转,并不是京城这边的唱法,倒像是……江南那边的。
易知难猛的从美人榻上坐了起来,眼神中带着几分激动,“你是从江南来的?”
“是从江南卖过来的。”如烟补充道。
易知难嗯了一声,“不用唱曲儿了,和我说说江南的事情吧,江南,是什么样子?”
“江南水乡,婉约无比,四处石楼小桥,独木舟从门前窗下滑过,杨柳依依顺风飘扬。”如烟尽可能的描绘着江南的美景。
易知难听得如痴如醉。
“真好,真是个好地方。”易知难感叹道,“若是这辈子还有机会能去一次就好了。”
“公子若是想去,即刻就能启程,也不是什么太远的地方,三五日就能到。”如烟说道。
三五日?
对寻常人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漫长。
“以后再去吧。”易知难遗憾的摇头,“可能是下辈子再去了。”
如烟沉默了。
屋子里一片寂静,能够听到两边屋子传来的欢愉声音。
易知难躺回了美人榻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如烟就在外面坐着,也思绪万千。
一晚上得功夫,两个人都各怀心事。
翌日清晨,易知难给了如烟一千两银子。
如烟又给推了回去,荡漾着温柔水波的眼睛里满是坚定和恳求,“我不要公子的银子,我只是想求公子,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想找个人,公子是宫里的人吧,应该能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