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定了这点之后,凤仙仙便和寒未迟出发去了镇外。
在杏花镇外的小河村,便住着一位伢婆子。
凤仙仙来之前便向花娘打听过,伢婆子姓周,人称周婆婆,就在这方圆百里做这行当,主要就是讲穷苦人家的孩子给买走,再倒卖给那些有钱人家当丫鬟家丁。
若是遇到心狠的父母,直接签断了卖身契,周婆婆便会将其送到怡红楼去,这样自己才能赚回本。
干的是你情我愿的生意,倒也没人说个不是。
凤仙仙和寒未迟抵达周婆婆的院子跟前时,便瞧见了好些十三四岁的姑娘小子正在院子里干活。
纳鞋底绣花,劈柴锯木头,忙得热火朝天。
而抬高一层的屋檐上,一位穿着粗制丝绸衣裳的老妇人便悠闲的躺在藤椅上,左手一壶茶水,右手拿着大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都不用自我介绍,凤仙仙便认定了那人的身份。
上前一步,笑吟吟的开口,“周婆婆,您现在有空吗,我来你这里买两个伙计。”
有生意上门,周婆婆立马一个鲤鱼打挺,从藤椅上跳起来,满是褶子的脸上堆满了笑容,“有空有空,夫人和这位夫君是要选什么样的伙计啊,我这里可什么样的都有啊。”
“要两个年纪小,听话懂事,又肯干的。”凤仙仙说道。
周婆婆连连点头,“那是要买多少年的啊?”
说多少年,便是指卖身契的时间长短。
被卖到周婆婆这里来的人,有些只是十年二十年的,若是有短的,五年时间也有。
全看雇主怎么选。
凤仙仙仔细思索了一番,“选两个十年左右的吧,省得到时候还得再来买。”
买倒是不太麻烦,有钱,抽一个时辰就能搞定。
主要是因为伙计在好豆友干上五年,也就差不多能摸清楚她手上的那些秘方了。
到时候自己出去单干,她还怎么挣钱养活五个崽崽?
选十年的,就算是到时候出去单干,崽崽们也早就已经功成名就,她可以悠闲去当个老太君,爱谁挣钱谁挣钱,反正她要退休养老了!
“十年的多得是,夫人这边请,我挨个给你挑挑。”周婆婆说道。
方才还在干活的那帮人里头,立马走出来二十多个,自发的排成一队,等着被凤仙仙挑走。
一排看过去,凤仙仙相中了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面黄肌瘦的,脸上还有点黑,怯弱得连看她都不敢,说话声音哆哆嗦嗦,名字则叫做招弟。
听见招弟这个名字,凤仙仙便可以肯定,这小丫头在家里没什么地位。
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小就被拉出来签了十年卖身契了。
等到干完了这十年,回到家也就二十二岁,虽然是老了点,但嫁个乡里头的鳏夫什么的绰绰有余,还能给弟弟挣一笔彩礼钱呢!
想想就觉得可怜。
至于另外一个,凤仙仙挑的是个十五岁的男孩子,名字叫做王树根,家里头没有任何人了,之所以卖给周婆婆,是要凑钱安葬自己那不幸被狼给咬死的爹娘。
这样孝顺的孩子,凤仙仙格外的尊重。
敲定了这两个人选之后,凤仙仙便开始和周婆婆讲价。
虽然这是第一次在正儿八经的伢婆子手里买人,但凤仙仙却丝毫不畏惧,甚至无师自通,拿出买衣服杀价的那一套,铿锵有力的开口,直接杀了一半的价格。
两个人,周婆婆要价四十两。
凤仙仙脸不红心不跳,甚至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周婆婆差点一口老气没喘上来,盯着凤仙仙,急得要跳脚,“夫人啊,哪有你这样说价的,二十两银子我都不够回本的,他们还在我这里住着,吃喝拉撒都得我管,这也是钱啊,你起码要给三十两的。”
没有直接拒绝,便是还有商量的余地。
凤仙仙暗暗挑眉,咬紧牙关不放松,“就二十两银子,你别说你管着他们吃喝拉撒,他们不也干活了吗,那些鞋底绣面什么的,钱落在他们手里了?”
周婆婆顿时说不出话来。
而凤仙仙则乘胜追击,“周婆婆,我也是诚心来买伙计的,你好好跟我说价,怎么样?”
“那这样,”周婆婆无可奈何,举起了五根手指,“二十五两,让你十五两银子,这样总行了吧?”
“二十两银子,我再送你五张白吃券,回头你来好豆友,我请你吃五碗豆花。”凤仙仙笑嘻嘻的说道。
好一阵,周婆婆终于是败下阵来。
她朝着凤仙仙无奈点头,长叹一口气,“好吧好吧,二十两银子,还有那个豆花,你可得给我啊。”
“放心吧,我这人最讲诚信了,说到的事情一定做到,只要周婆婆你想来吃,哪怕半夜,我也爬起来给你做豆花。”凤仙仙说道。
生意人都懂得分寸。
周婆婆又岂会真的半夜去找凤仙仙吃豆花呢,回头见面还不急眼?
嘟嘟囔囔的,收了二十两银子之后,便进了屋里,好一番鼓捣,将藏得十分隐蔽的卖身契拿出来。
凤仙仙偷瞄了一眼,里面起码是上百张的卖身契。
这里头还不包括那些已经被买走的人。
周婆婆可真是赚得盆满钵啊。
早知道当伢婆子这么挣钱,她不如一开始也去干这行好了,还能帮着那些穷苦人家弄点钱。
正想着,周婆婆已经找到了招弟和王树根的卖身契,交到了凤仙仙的手中。
“那我便把人给带走了,多谢周婆婆割爱。”凤仙仙客套一番,转身要离开。
刚走到门口,便撞见了三个长相十分凶狠的男人,手里头还提着砍刀,跟上门寻仇似的。
凤仙仙全身骤然绷紧,下意识的做出了防备的动作来。
对方却没有要搭理凤仙仙的意思。
只是冲着院子里头大喊,“周婆婆,看我们给你送什么好货色来了,来瞧瞧啊!”
一边说,一边拽了拽手中的粗绳,语气格外不耐烦,“赶紧过来,信不信老子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