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仙仙说到做到。
将春竹的那张卖身契塞给温小年之后，便又抬脚去了秋菊的屋子里。
屋子里，秋菊正坐在床沿上抹眼泪。
瞧见凤仙仙进屋，赶紧背过身去抬手擦脸，极力的压制住声音中的颤抖，“凤掌柜你怎么来了，我马上就去干活。”
凤仙仙按住秋菊的肩膀，“行了，今天你就别干活了，好好在屋子里休息吧，吓坏了吧？”
“没有。”秋菊死鸭仔嘴硬道。
凤仙仙撇嘴，“如果不是被吓哭的，那就是被你娘的举动给气哭的？”
秋菊：“……”
她紧咬着嘴唇犹豫了好半晌，到底还是承认了前者，“我就是被吓坏了，毕竟如果不是你和温小年帮我的话，我现在可能就要被卖去给人家当小妾了。”
“你在好豆友干活，那就是我的人，我怎么会让自己的人出事呢。”凤仙仙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继而又催促道，“对了，你不是攒钱要赎回卖身契吗，那些钱你藏在什么地方了，都先给我吧。”
秋菊连句为什么都没有问，直接钻到了炕洞里头，整条胳膊都伸进去，掏出一个被熏得黑不溜秋的石头槽子，里面还有好几层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布。
逐一打开，才是碎银子。
剩下的一些铜板，秋菊则是藏在了柜子的夹层里头。
凤仙仙也不嫌脏，直接伸手接过去，仔细的清点之后，塞进了自己的钱袋子里头，“行，我就全部都给收下了，卖身契在这儿，你收好，明天温小年要去给春竹脱了奴籍，你也跟着去吧。”
“可我还没有攒够卖身契的钱啊。”秋菊傻了。
顿了顿，又反应过来。
赶紧将卖身契塞回凤仙仙手中，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凤掌柜，这个卖身契我不能拿，虽然今天我的确差点被卖去当小妾，可也不能让你就亏了本啊，我再努力干几个月就攒够钱了，到时候我再……”
凤仙仙按住秋菊的手背，“拿着吧，我没有亏本，这钱是温小年帮你出的。”
“他……他为什么要帮我啊？”秋菊愣住了，“他喜欢的人不是春竹吗？”
“这和喜欢谁没有关系，帮你出这点银子只是因为你是春竹的姐姐啊，再说了，明天你脱了奴籍，不得入在别人的户头上吗，这就当是温小年给你的甜头，你入了他的户头，可得帮着他干活，收拾屋子，帮着娶春竹过门啊。”
顿了顿，凤仙仙又补充道，“另外，他也希望你可以帮他和春竹解释清楚。”
“我自然会解释清楚的，忙我也会帮，但是这笔钱我不能要，卖身契晚几个月再拿到也没关系，我不能欠人情。”秋菊急了。
看着秋菊这样算得清清楚楚的小心模样，凤仙仙便忍不住怜惜。
到底是被自己的原生家庭给摧残成了什么样子，才会这样不敢依赖别人，甚至连人情都不敢欠？
“秋菊，你识字吗？”凤仙仙突然问道，“你知道人字怎么写吗？”
被这么一问，秋菊顿时愣住。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举起一根手指来比划，“就是一撇，一捺啊。”
“是啊，一撇一捺，两根线条互相支撑才叫做人，说明人就是少不了互相帮助，你不要害怕欠人情，好的人情是用来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的，知道吗？”凤仙仙轻声道。
秋菊垂下头去，久久的沉默了。
好半晌才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来，“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你要是实在是过意不去，拿到卖身契之后，以后干活就勤快一点，挣了钱还给温小年不就好了，还有他们成亲的时候，你的份子钱包得厚一点。”凤仙仙说道。
继而摆手，“总之卖身契我给你了，你也知道如果没有这张卖身契，你就再也脱不了奴籍了，哪怕我压制不了你，以后你在北齐也是个奴籍，你要是不要，我就直接撕了，让你这辈子都没办法再当个普通老百姓。”
被凤仙仙这么一威胁，秋菊赶紧护住了那张卖身契。
“这就对了嘛，乖。”凤仙仙满意的颔首，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
正说着话，外头便传来了平川的声音，“慕怀慕怀，快点过来看看啊。”
温小年也开始惊呼起来，“春竹你怎么了，春竹你没事吧，春竹？春竹！”
屋子里，凤仙仙和秋菊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便赶紧抬脚冲出去。
刚出屋门，便看见院子正中央躺着的春竹，浑身都湿漉漉的，脸色煞白，宛如一张白纸似的。
凤仙仙赶忙冲上去，“这怎么回事？”
“我出去追她的时候，她故意躲到了客栈的茅房去，我也不好进去，就在外头守着，谁知道她就从后门跑掉了，等我发现再追上去，她就在河里头了啊。”平川赶忙解释道。
四崽崽提着医药箱走到春竹跟前，先是扒开眼睑看了看，继而又将春竹的脑袋偏向一侧，好让她吐出喉咙里的水，免得呛咳。
“春竹没事吧，慕怀，她不会死的对不对？”温小年赶紧问道。
四崽崽表情严肃，“很悬，溺水很严重，你看肚子里面全部都是水，可见是在水里有一会儿了，现在要赶紧把肚子里的水吐出来。”
凤仙仙的脑海中顿时想起了溺水的急救措施。
心脏按压和人工呼吸！
心脏按压要在胸口处使劲的按压，这个她来就可以。
只是人工呼吸……
凤仙仙只得将目光投向了温小年，“你捏住春竹的鼻子，我喊你往嘴里吹气的时候，你就使劲吹气，我喊停，你就停，知道吗？”
“往……往嘴里吹气？”温小年傻眼了，“可是我们还没成亲啊，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不太好吧。”
“你要是不这么做，就别想成亲了！”凤仙仙冷声道，双手交叠在一起，摁在了春竹的胸口。
这头温小年的表情也骤然变得严肃起来，“如果回头春竹怪我，我一定会负责的，开始吧凤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