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烧不退,饶是四崽崽用药,也忙活到天亮才有了退烧的迹象。
“我去睡一觉,要是她醒了就叫我,如果没醒,就等我睡醒了再扎针。”四崽崽说道。
平川点头如捣蒜,“行,慕怀你赶紧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等四崽崽离开之后,花山水绕着明月转了几圈,这才小声嘟囔道,“这不是仇人吗,你干嘛对她那么好啊?”
平川一本正经,“虽然是仇人,但是我很敬重她,她有心疾,特别严重的那种,却仍旧坚持练武,真的很让人佩服。”
花山水耸肩,“这有什么可佩服的,没准这就是她的喜好呢,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喜好,哪怕付出生命也不稀奇啊。”
就这点事情,至于让平川为她忙前忙后,如此细心的照顾她?
“你什么也不懂。”平川摆手,“不过也是,在你眼里,世上什么东西都不值得,也就是特别好吃的东西能让你舍得掏出一点时间等待而已,你没有追求,我懒得跟你计较。”
闻言,花山水顿时急了。
“什么叫做我就知道吃?”
平川赶忙纠正自己的话。
“说错了,除开吃之外,你还知道睡,要不然你怎么刚来宣城没几天,直接胖了一大圈呢?”
两个人相爱相杀,又开始争执起来。
却没注意到,躺在床上的明月悄然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腰,没有摸到熟悉的佩剑,这才留神着平川和花山水的动作,准备悄悄离开。
好不容易跑到了房门口,却被寒未迟直接拦了回来。
“你想干什么?”明月瞪圆了眼睛,眼神中满是警惕。
“你刚退烧,不宜下床走动,最好乖乖躺回去休息。”寒未迟冷声道。
明月表情格外执拗,“我好得很,用不着寒少主关心,若是你想放我一马,就现在让我离开,如果不想放过我,那就请现在把我送回城主身边去。”
“伤好了,我自然会带你回地牢。”寒未迟仍旧声音冷冽,“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你少假惺惺的,”明月的眼神中满是讥讽的笑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是想将我策反,让我帮着你对付城主,告诉你, 别做梦了。”
话音刚落,旁边的平川便弱弱的举起手来,“其实,是我把你给带回来的。”
“你和他不是一伙的吗?”明月咬牙冷笑。
听闻这话,旁边的花山水实在是忍不住了,“你这人能不能讲点道理?是一伙的就是想要害你?策反你这种人有什么用,你不过是个易知难身边的下人而已,要不是平川心肠太软,非要拉着你回来治病,你以为你能活下来?”
见花山水表情愤怒,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明月的心中不由得有几分松动了。
难道,平川把她带回来,真的只是想救她而已?
心中怀疑,面上却还是冷冰冰,“我又没有让你们救我,是你们自作多情要把我带回来的。”
“看吧,”花山水愤愤然看向平川,“我就说没必要救这个女人吧,当初还不如在地牢就直接砍断她的胳膊,省得你被勒得手腕都紫了。”
听见这话,明月的瞳孔顿时有几分震慑。
她生病的时候,会下意识抓住身边让自己觉得有依靠的东西或者人,这点她是知道的。
有次在山中遇险时,她还抓住了城主的手,两个人亲密接触了一整晚。
那也是,她和城主靠得最近的一次。
可是现在,她居然握住了平川的手腕,还死死的不放开?
怎么可能!
平川才不可能是让她会有安全感的人呢。
“是易知难求我,要将你给治好,你若是现在要走,就是辜负了他的低三下四,你确定要这样做?”寒未迟挑眉问道。
听闻这话,明月到底还是紧咬着下唇犹豫起来。
好半晌,默默的回到了床上躺下。
“真是有毛病,刚才还非要跑呢,现在又乖乖躺下来。”花山水翻个白眼,抬脚走出了屋子。
平川则是看了明月一眼,“慕怀刚睡下,让他再多睡会儿,我去给你盛碗粥来。”
很快,一碗白粥便端到了明月的跟前。
平川格外细心,亲自要喂给明月喝。
抬手的时候,手腕处的那圈青紫格外清晰,看得明月想要避开视线。
“我自己能吃。”她抢过碗去,自己大口的吃起来。
等吃完白粥,又直接翻身背对着平川睡觉。
“我很佩服你。”平川轻声道,“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放。”明月不耐烦开口,“但如果你是想从我这里套走城主的事情,那就大可不必问了。”
“跟他没有关系,我是想问你,你练武的时候如果心疾发作,你是怎么撑下来的?”平川问道。
没有半点犹豫,明月直接回答,“想点对自己很重要的事情和人。”
“比如说呢?”平川继续往下问。
若是换做以前, 明月一定会直接回答城主两个字。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看见面前平川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时,她的心中忽然慌乱了一下。
烦躁非常的扯了一下被子,将自己的脑袋给盖上,“你说了只问一个问题,现在问题问完了。”
“哦。”平川也不强求,起身站起来,“那你好好休息,我待会儿再领着慕怀过来给你把脉。”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自己,明月猛然掀开了被子。
因为缺氧,她的脸颊泛红,眼神中带着几分水雾,看上去茫然又可怜楚楚。
刚才那一瞬间,她心中什么地方,好像有些感激平川。
真是疯了!
这个平川是寒未迟身边的人,不是什么好人,她为什么要感激?
就算是平川带她回来,救了她一命又怎么样,还不是城主替她求来的。
可越是这么想,脑海中有关平川手腕的那圈青紫便越发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明月抬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一定是她发高烧烧糊涂了,所以现在看见面前所有人,都觉得和蔼可亲,人畜无害吧。
正想着,房门又被推开了,一个小脑袋从门缝里探进来,朝着她这头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