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还没反应过来，家丁便已经照着她扇了好几个耳光。
扇得她原地转圈，懵得眼前发黑。
“你怎么还打人啊，”等反应过来，顿时气得够呛，叉腰扯着破锣嗓子嚷嚷，“你家死了人，还不准别人说了？”
稳婆算是看出来了。
这曹家就是死了人不好意思说出来，所以才故意拿她撒气的。
肯定死人了，不然为什么丫鬟要哭着跑出来呢？
越是想，稳婆的心中越是窝火。
直接冲上前去，攥住了丫鬟的手腕，就想要让大家评理，“是你们家非要让一个小孩子来接生，现在人死了，还来打我，哪有这样的道理？”
大夫则做出伪善的模样来，“要不然我进去看看吧，说不定还有救呢？”
“用不着你，我家夫人和小小姐好着呢。”丫鬟气得够呛，“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不然我就缝了你的嘴巴。”
“怎么可能还会好，难不成那个小娃娃还真的能接生不成？要是能接生，我手剁下来给你们当卤猪蹄吃。”稳婆嗤笑一声。
见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声音也跟着洪亮尖锐起来，“大家快来看看啊，这家人可真是丧良心，自己非要找个小娃娃接生，现在出了事还打我，莫不是想赖在我头上？”
“我可以给李稳婆作证，康家这次的命案，和她一点都关系都没有。”大夫赶紧站出来说道。
一来是为李稳婆当了证人，二来也是撇干净自己的干系。
“你家才出命案呢，你家天天都出命案！”丫鬟气得都要跳脚了。
正吵吵嚷嚷间，凤仙仙便走了出来。
她微微蹙起了眉头，看着大门口围着的那一圈人，心中格外的不爽，“都干什么呢，曹夫人刚刚生产完毕，身子虚弱得很，这样吵吵闹闹的，影响她休息。”
“那就是小孩子没了呗？”李稳婆眼神中带着嗤笑，“我就说了，这必然得死一个，也是你家崽崽运气好，这要是闹个一尸两命，可就有意思咯。”
“谁跟你说小孩子没了？”凤仙仙的眼神骤然冷了下去。
见过咒人的，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咒人的。
“你还想瞒着呀？我都看见这丫鬟哭着出来了，显然是要去买棺材和纸钱，对吧？”李稳婆说道。
继而又看向众人，“大家可都看清楚了，这件事情跟我没关系，我早就劝了他们，是他们不听我的话，还说什么要两个人一起保住，天底下哪有这样好的事情。”
李稳婆故意说得特别的大声，把责任都推到了凤仙仙的头上去。
如此一来，才不会耽误她以后的接生生意。
她还指望着干这一行再多挣点钱呢！
结果话音刚落，屋子里面，便传来了小孩子猫儿似的微弱哭声。
很远很远的传来，但足以让所有人都听清楚。
丫鬟也抹了一把眼泪道，“我家夫人生下孩子那般辛苦，我难过心疼掉眼泪怎么了？”
“那……那你出去干什么，难道不是买棺材吗？”李稳婆舌头都开始有点打结了。
“我给你买棺材还差不多，凤掌柜说了，小孩子早产，选好的奶妈可能也赶不上给孩子喂奶了，让我出去买羊奶！”丫鬟大声的说道。
犹如一记惊雷，狠狠的劈在了李稳婆的脑袋上。
她肥硕的身子晃悠了一圈，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这……这怎么可能呢？”
之前她分明摸着那胎位都横过来了，显然是生不出来才对。
就靠着那个奶娃娃几根银针，就给倒回来了？
李稳婆不敢相信这件事情。
她一把推开了跟前的丫鬟，快步的跑进曹家去看。
等到了刚才生产的屋子跟前，果然是听见了曹金氏虚弱的声音，“小棉袄，我是娘亲。”
刚出生的小粉团子因为早产的原因，哭声有些微弱。
但，两个人都活得好好的。
“这里不欢迎你，漂亮丫鬟姐姐，麻烦把她赶出去。”四崽崽双手背在身后，一副沉稳老练的模样，对着旁边的丫鬟说道。
两个丫鬟立马走上前，架着李稳婆的胳膊，直接把她给拖了出去。
然后像扔死狗一样，扔在了大街上。
凤仙仙缓步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李稳婆，“看清楚了吗？”
“这……这怎么可能呢？”李稳婆心神恍惚，低声喃喃道。
凤仙仙又看向众人，“人的本事也是要分高低的，李稳婆没办法为我嫂子接生，我无话可说，可她却拦着别人不给接生，甚至怕因为我嫂子的难产影响她往后的生意，实在是叫人心寒。”
试问以后谁还敢去找李稳婆接生？
她为了不断了自己的财路，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
“我……”李稳婆有点结巴，“那就是个小奶娃娃，谁知道会有那么大的本事啊！”
“奶娃娃怎么了？我家慕怀天资聪颖，就是学医的料子，没听过天才两个字吗？”凤仙仙骄傲的扬起了下巴。
……
闹了一番，这件事情总算是收尾了。
李稳婆和大夫被众人鄙夷了一番，灰溜溜的夹着尾巴离开。
而凤仙仙则回了曹金氏的房间，端着煮熟之后又放得温热的羊奶，一点点的喂给小粉团子喝。
羊奶有点膻味，但小粉团子却喝得格外的香甜。
“仙仙……”曹金氏费力的从床上支起半边身子，神情还十分虚弱，“今天真是多亏了你，否则我可能就见不到我的女儿了。”
凤仙仙将羊奶递给丫鬟，“嫂子你别说这种话，你会长命百岁的，还要守着你的粉团子长大嫁人呢。”
“对，我得看着她嫁人才行。”曹金氏的眼神中迸射出向往的目光来。
顿了顿，又带着几分不悦，“还是不要嫁人了。”
“恩？”凤仙仙不太理解她的意思。
曹金氏握紧了拳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情愿，“我这样费劲才生下了她，可见生孩子是件多么凶险的事情，一想到她嫁人之后，也会生孩子，我就舍不得。”
凤仙仙哑然，无声的笑了。
果然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亲身体验过，才能感受其中的艰辛和不容易啊。
因为自己经历过这样的痛，所以就舍不得女儿将来也承受这样的苦楚了。
“嫁人也得十几年之后呢，早得很，你啊，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坐月子，什么都不要想。”凤仙仙上前，将曹金氏攥成拳头的手放回了被子里。
顿了顿又道，“我已经让人去邻镇通知曹大哥了，应该傍晚就能回来。”
“刚叫人去的吗？”曹金氏的眼神顿时慌张几分，“那赶紧去追，应该还能拦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