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月光从破庙的门外照进来，在地上落下斑驳的阴影。
张大能梗着脖子，一口咬定虎子跑了。
说得还煞有介事，“那个小孩子看起来瘦巴巴的，特别有力气，我本来是要按照那个女人的吩咐，扔到冰河里去，结果才半路上，他就跑了！”
“在哪儿跑的？”凤仙仙眯起了双眸。
张大能噎了一下，“就……就半路上啊，具体什么地方我也忘了。”
“你领着我去。”凤仙仙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手帕，捆住了刘能的手，又拿小刀抵在他的腰上，“带路。”
这样彪悍的模样，张大能都吓傻了。
天底下居然还有女人敢这样威猛？
“带路！”凤仙仙又不耐烦的开口催促，手里的匕首往里戳了戳。
瞬间，刀尖戳破了棉衣，隔着里头的单薄衣裳，紧贴在皮肤。
要是再稍稍使劲点，就可以捅进腰里面！
意识到凤仙仙不是在吓唬他，张大能的脸瞬时就绿了。
吓得声音颤抖，“有话好好说，我……我带你去还不成吗？”
面上装得十分配合的样子，实则等出了破庙，却朝着冰河相反的方向走去。
约莫着走出去半个多时辰，才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结冰的小湖道，“就是这里了，他就是在这里跑的。”
“看见往哪边去了吗？”凤仙仙蹙紧了柳叶眉，往湖面看去。
湖面上有一层淡淡的积雪，没有被人踩动过的痕迹。
看样子，虎子的确没有被扔到这里面。
张大能四处张望一圈，随便指了指旁边的小树林，“往那边跑了。”
“很好。”凤仙仙勾起红唇，抬起一脚踹在了张大能的膝盖上。
“啊！”
杀猪一般的嚎叫声，将小树林栖息过夜的麻雀全部都惊醒了，哗啦啦的到处飞。
而张大能也被这一脚踹翻，咕噜噜的往前滚了好几圈，直接顺着旁边的小坡，滚到了湖面上。
湖水没多深，已经被全部冻上了。
故而张大能只是摔在冰面上，并没有摔开冰面掉下去。
凤仙仙也顺着小坡走下来，到了他的跟前，拿出了匕首，寒光闪闪的，对准了他！
“好汉饶命啊，不不，好女饶命，夫人，小姐，祖宗，只要你别杀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张大能吓得赶紧求饶。
他想起了宛莎来，眼睛顿时放光，“祖宗你要和那个女人算账对吧，明天我帮你揍她，弄死她都行，保证不会脏了你的手。”
凤仙仙一声不吭，匕首猛然落下去，扎进了冰面里。
只听见咔擦一声，冰面裂开了一条缝，并延续这条缝越裂越开。
凤仙仙从其中撬开一大块的冰，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手帕，好好的包起来，放在手中掂量。
眼神冷冽看向张大能，“你不说实话，舌头也就别要了，放心，我先用冰给你冻麻木了再割，保管不会太疼。”
说着，便直接攥住张大能的下颌，迫使他张嘴，并把冰块往他嘴里塞。
“求你了，我说实话，我说！”张大能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屁滚尿流，赶紧交代了。
……
从张大能嘴里套出实话，凤仙仙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她只以为张大能是不愿意交出虎子，所以才撒谎骗她来这种地方，再说虎子是逃走了。
可没想到，虎子是沉进了冰河里。
这样冷的天气，岂不是……
不敢再继续想，凤仙仙赶紧揪着张大能往回赶。
才走到半路上，便遇到了花娘。
“仙仙，你们找到虎子了吗？”花娘全身都是擦伤，衣服也破破烂烂的，头发更是散得像是个疯婆子。
可眼神却闪闪发光，期待的看向凤仙仙。
“你怎么来了，还弄成这个样子？”凤仙仙诧异的问道。
花娘眼神飘忽了一下，很是迷茫，“我也不知道，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到你了。”
就好像是，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要往这里来似的。
如果非要找个可以说得过去的理由。
那花娘觉得这是虎子在呼唤她。
所以她来了。
“不说我了，仙仙，虎子呢？”花娘又赶紧问道。
凤仙仙欲言又止的看了花娘一眼，“我先送你去破庙，然后找到虎子再带来见你，好嘛？”
“我跟你一起去。”花娘坚定道。
凤仙仙本来想劝阻，可一想到虎子可能已经在冰河里泡了好几个时辰了。
便也顾不上其他的，立马就领着花娘往冰河跟前去。
到了跟前，张大能颤巍巍指着那个冰窟窿，“就是……从这里掉进去了。”
哐——
仿佛一道惊雷，劈在了花娘的头顶。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冲上去，揪住了张大能的衣领。
竟然将张大能直接生生的提着腾空！
“你说什么，我的虎子掉进去了？”花娘双眼赤红无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一般。
张大能吓得都要尿了。
他今天是不是出门忘记看黄历，所以才会这么倒霉。
先是帮人偷错孩子，等偷对了，又被五岁的小孩子吊打。
现在更好，被两个女人轮番提起来教训。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那个女人让我干的，她说扔到冰河上，摔死了拉倒，我想着河面都结冰了，谁知道摔下去就砸出了大窟窿……”
再听不进去半句话，花娘一把甩开刘能，直接奔着冰河而去。
饶是凤仙仙眼疾手快，也没能拦住花娘。
眼睁睁的看着花娘，直接扑通一声，跳进了那个冰窟窿里。
“花娘！”凤仙仙焦急的大喊。
这可是大冬天的啊，花娘腿还有毛病。
就这么跳进去，岂不是找死吗！
凤仙仙赶紧要跟着跳进去救花娘。
跳进去之前，看了一眼旁边的张大能，直接抬手砍在张大能的脖子上。
张大能顿时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凤仙仙这才准备跳进冰河里。
冲到冰窟窿旁边要往下跳的时候，冰窟窿里的水面却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
哗啦一声，有人钻出了水面，带出的冰冷河水溅了凤仙仙满身。
“没了，”花娘泡在水中，面色苍白发紫，眼神已经失去了聚焦，茫然的看向凤仙仙的方向，“虎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