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有客半夜来
此时已是深夜，街道两旁除了用来照明的残次品灵石还亮着，基本上已经看不到其它光源了。
嬴政独自走在这样的街道上，脑海中思绪万千。
如果此时下雨，街道上湿润一下，估计嬴政脑海中就会浮现出戴望舒的《雨巷》：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
走了五百米左右，嬴政看到一处光源，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家深夜食堂。这家食堂不大，卖一些小吃和夜宵，嬴府未衰败前，嬴政是这里的常客。
“嬴公子，您来了，里边请！”
远远的，嬴政就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抬头一看，原来是食堂老板。
食堂老板中年样子，体态有些发福，围着黑色围裙，手里时时都拿着一把精品菜刀。
“牛老，好久不见，您老身体还好吗？”见到熟人，嬴政自然得热情打招呼。
“托公子的福，老朽一切安好。”牛老将菜刀放到围裙里，那围裙经过特殊处理，菜刀不会将其损坏，“公子吃点啥？”
嬴政环顾四周，除了他和牛老，四下空无一人，静悄悄的。
嬴政看向牛老，他声音平静，缓缓吐出两个字：“照旧。”
所谓照旧，就是平常点的东西，嬴政平常点的东西不多，只三样：地龙烤串、用露水蒸馏出的极品烧酒和一碗红烧猪肉面。
那是小时候父亲带他来这里，他常吃的东西，因为常吃，所以就成了记忆的味道，而人们对记忆的味道都是很留恋的。
“牛老，请等一等，别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客人。”
牛老听到嬴政的话，刚想进厨房去准备，便听到有人喊他，回头一看，才发现又是一个熟客。
那熟客是个女性，年龄约摸十七八，她体态婀娜，步态轻盈，处处透露着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女生应有的成熟。
那熟客说：“牛老，他点的东西，都给我来一份。”
牛老是十方城土生土长的人，自然知道来人与嬴政的矛盾，但来者是客，他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点点头，就此进了厨房。
确定牛老进了厨房，嬴政才缓缓开口：“上官晗，你来干什么？”
上官晗没有立刻回答嬴政的话，她走到他对面，安然若素地坐下来。
“来这里自然是吃东西。”上官晗的声音淡淡地传来，“怎么？不欢迎我吗？”
“你说呢？”嬴政用了一个语气极强的反问，意思很明显，不欢迎！
“我就知道。”顿了顿，上官晗又说，“你欢迎我也来，不欢迎我也来，腿长在我身上。”
“顺便你。”说着嬴政起身，就欲换一张桌子吃东西。
这个时候，上官晗也站了起来，她说：“我们之间有许多误会，谈谈吧。”
“许多误会？”嬴政听到上官晗这样不负责任的话，冷笑连连，“你父亲借黑云寨之手杀了我爷爷，又雇佣杀手来行刺我。你母亲对我早有意见，我每每来你家，哪次不是遍体鳞伤地出去？”
听到嬴政的话，上官晗身体一僵，她连忙摇摇头说：“不……不是的！我母亲对你不好我知道，可我父亲什么时候雇佣杀手行刺你？还……还借助黑云寨之手杀害了嬴爷爷？”
嬴政开启天瞳打量了上官晗几秒，发现她没有说慌，看来她什么都不知道，上官鸿所做的一切，都是秘密进行，没有和她商量，她是个不知情的人物。
“洗不白了，你和我的关系已经洗不白了。”嬴政没有和上官晗解释过多，他只是这么说，“现在的我们……不能停止奔跑，不能回顾来路。因为来路无可眷恋，值得期待的只有前方。所以……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上官晗怎么会不懂。她曾经深爱过嬴政，嬴政也爱过她，所以啊，她熟知他的脾气和秉性。
嬴政早已经下定决心要杀上官鸿和张蕾，上官晗作为他们唯一的女儿，就算再怎么喜欢嬴政，再怎么对嬴政愧疚，也不可能会帮嬴政。
“我……我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不配再喜欢你。”顿了顿，上官晗道，“可是，我们能不能还是朋友，而不是仇人？就像你和小芳那样。”
“怎么说呢？三年前你父亲对我动了杀心，逼你和我断绝来往，后来又逼你嫁给碧轩阁的轩宇杰。为了保护我，你含泪接受了，你的清白，就是这么没的，这个我知道。”未几，嬴政又道，“这些小芳都告诉我了，我也有认真思考过，你确实受了很多委屈和苦难。可是……你敢说你不喜欢轩宇杰吗？不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吗？或许一开始你不想委身于他，但后面你是享受的。”
“可是”二字停顿了一小会儿，嬴政决定继续说下去，决定和她说个清清楚楚，说个明明白白。
自从嬴府衰败之后，上官晗和嬴政一年就见一面，而且每次不超过十分钟。后来，她跟了轩宇杰，轩宇杰带她在荒都到处玩乐，给了她以前不曾有过的快乐。
这快乐，是嬴政以前不想给，也不愿意给的。可她偏偏……就十分喜欢这种快乐。
“你很矛盾，既喜欢我，又放不下虚荣。”嬴政所言，一针见血，“你本质上不算是一个坏人，可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现在的你，已经慢慢变质了。”
这个时候，牛老端着一个大盘子走了过来。他将盘子里的地龙烤串、极品烧酒和红烧猪肉面一一放下，然后就上了二楼。
牛老活了一百二十多岁，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一眼就看出了嬴政和上官晗所谈事情之重要，于是他决定上楼去，给他们二人腾出一个足够大的空间。
牛老走后，嬴政坐了下来；见嬴政坐下，上官晗也跟着坐下。
“怎么样才能化解我们之间的仇恨？”上官晗不死心，继续追问着嬴政，“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让你做什么都可以？笑话！嬴政冷笑了几声。——我需要你做什么呢？杀你父母还是陪我上床？前者你不可能做，后者我也不屑和你做！
嬴政吃了一串地龙烤肉，又喝了一小杯极品烧酒，这才说道：“除非我死，或者你父母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嬴政的话，宛若冰锥刺伤了上官晗的心。她鼓足勇气，深夜来找嬴政，想要的绝不是这么个结果。
闻言，上官晗很不舒服，她怒道：“你就不怕我将这件事情告诉父亲，然后让他提前灭了你？又或者我请轩宇杰出手，将你碎尸万段？”
“请便。”嬴政没有多余的话，他只留下这么两个字。
上官晗怒气冲冲，道：“嬴政，我好言好语相劝，你偏不听。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之后，上官晗毫无征兆地离开了深夜食堂，所点东西，她是一样也没动过。
上官晗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她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她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白莲花，却也不是什么良人。她心中没有对错，也没有善恶，她在乎的是自己所得的快乐。然而她的快乐，往往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最要命的是她居然对此一无所知。
如果嬴政还没有去到泛古大陆，那么他一定会用“凡尔赛”这个词来形成上官晗。
“一点也没变，做事依旧是所谓的先礼后兵。”嬴政边吃红烧猪肉面，边呢喃细语，“其实我已经想好怎么办了。我不会杀上官鸿和张蕾，我会在他们体内种下奴印，让他们夫妻俩为我爷爷守一辈子的坟，直到我踏入归元之境救活了父亲等人，再让父亲他们来决定上官鸿和张磊的生死。”
这是那日小芳为上官晗求情，嬴政思考再三之后得出的最优做法。
这个做法有三大好处，一是不违背嬴政报仇的心，二是还了上官晗的情，三是给了小芳一个交代。
话说回来，上官晗对小芳是真的好，她以前没有嫌弃小芳是青楼女子所生，现在和嬴政出了这么档子事，小芳打她骂她，她既没有生气，也没有还手。
上官晗待小芳，是真的亲如姐妹。
出于照顾小芳的感受，以及还上官晗的情，嬴政放弃了杀死上官鸿和张蕾，想出了这么个择中的办法。
至于刚刚为什么没有将这个办法和上官晗坦诚布公，原因很简单。
上官鸿是十方城的城主，不可能不知道嬴家的爵位还在，他敢于对拥有爵位的嬴政出手，背后一定有人操控。
说不定那个操控的人，就是如今大秦民党的领袖，那个只手遮天的太平公主。
嬴政要借上官晗之口，让上官鸿出手对付他。上官鸿碍于身份肯定不能明着来，他铁定会请来帮手，这个时候嬴政就可以顺藤摸瓜，将太平公主在南荒州的势力一举拔除。
话说回来，玉面郞君是狩猎门的核心弟子，以上官鸿的身份，是绝对请不动他的。可这不可能的事情居然发生了，这说明狩猎门和上官鸿是一伙的，他们都为远在咸阳的太平公主服务。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嬴政吃好喝好，理清思绪，高兴地举起酒杯，摇摇晃晃出了深夜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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