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能压垮人的只有人2
原来……原来这就是有人疼的感觉吗？这种感觉真的好温暖，好令人沉迷。
小柳看着嬴政阳光满满的笑容，脸上也现出一抹弯月。
“你还愿意听我的故事吗？”咬了咬嘴唇，小柳又说，“听一个……关于青楼女子如何向往光明，然后又如何被光明灼烧的故事。”
嬴政放开小柳，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然后，望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渐渐变暗，但还没有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这样的天色，远达不到嬴政的要求，所以，他决定再等一两个时辰。
嬴政回过头来，笑着说：“好啊，我非常想听呢，快点把你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通通倾倒出来吧。我不一定能解决你的所有问题，但……至少……你会舒心很多。”
小柳点了点头，回忆着过往种种，过往种种浮上心间，她便开始讲述了。
我叫小柳，柳树的柳。
我的家濒临一条小溪，溪里面有很多的小鱼和小虾。从小，阿爸就带着我和弟弟一起去溪里面摸鱼掏虾。每当这个时候，阿妈就坐在门槛上一边缝缝补补，一边笑意盈盈地看着我们。
这样欢乐的日子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我九岁那年，一个白袍老人出现在我家。妈说，那个老人是我爷爷，他自很远很远的地方过来。
那个老人和阿爸长谈了一夜，其间听到过他们吵架和打斗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阿爸就和那个老人离开了，我和弟弟起的晚，没能见到阿爸最后一面。
阿妈说，阿爸要和他父亲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这件事情如果做成了，阿爸就可以接我们回他的老家居住。
阿爸的老家啊，那可是一个很繁荣很繁荣的地方呢，我的映像里，那里有很高高的树木，很大很大的房子，还有好多好多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陪我们玩。
自那以后，每天傍晚，我都会坐在门槛上，望着夕阳，等待阿爸的归来。
遗憾的是，阿爸没等来，倒等来了一位“后爸”，那“后爸”姓金，名衙，熟悉他的人都叫他大金牙。
至于我呢，我叫他大金牙，是因为我非常恨他
大金牙是城内大人物上官鸿的第一打手，听说实力在通元巅峰，很是强悍。
那一天，阿妈带着弟弟去城内赶集，顺便给弟弟看病。那段时间，嬴稷王爷不在了，上官鸿的人特别嚣张。就这样，妈妈被街上巡逻的大金牙看中，大金牙直接扣押了阿妈，然后带阿妈和弟弟去了他位于城西的府邸。
到了府邸，大金牙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他将阿妈一把扑到草丛里，粗暴地撕扯着阿妈的衣服。阿妈异常愤怒，她对大金牙讲，你再敢撕我的衣服，我就咬舌自尽！
谁知大金牙不仅不听，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他举起弟弟，对阿妈说你要是不让我爽个够，我就让你儿子爽个够。弟弟哇哇大哭，阿妈愈发于心不忍，只能从了大金牙。
就这样，大金牙成了我的“阿爸”。
最初的一年，大金牙对我们一家还算不错，给阿妈买补药，给弟弟新衣，给我买修行的丹药。
第二年，悲剧再次光顾了我们家。——那一日，大金牙在房间和阿妈行房事，他不知道发了什么风，活活把阿妈给玩死了。
第二天，我去房里喊阿妈起床，发现阿妈已经死了，赤身裸、体，暴露在空气中。
我害怕极了，呆呆立在阿妈的房间，一动不动。
就在这个时候，大金牙不知从那里窜了出来，他一把抱住我，然后就开始撕扯我的衣服。
不久之后，我被他压在身下。由于阿妈的死，我极度震惊，极度害怕，不管大金牙如何动，我愣是没有感到疼痛。
那一年，我十一岁。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金牙走了，我也陷入了昏迷。
当我再次醒来，我就到了一个豪华的房子里。原来，大金牙把我卖了，卖给城东一个大世家作一个傻子少爷的贴身丫鬟。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我听说弟弟死了，被大金牙使用灵力之火烧的一干二净。
那一刻，我除了愤怒，除了咒骂，什么也做不了。我好恨好恨那样，那样懦弱无能的自己，自己喜欢的东西，一样也守不住！
“我的身世就是这些了，若不是九岁之前的美好回忆支撑着我，我早在那段日子就垮了吧。”小柳举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眼角的两行清泪已经凝固，“我一直想报仇，但是生活一次次将我重伤，不论我怎么努力，就是无法到达那个高度。我没有阿妈那样的姿色，所以……即使我付出身体的代价，也杀不了大金牙。后来我累了，想重新开始生活，这才有了后来的三个相好的故事。”
小柳的故事并不算特别悲剧，真的，不算特别悲剧。这并不是嬴政没有同情心，而是在泛古大陆，每天都有比这更悲剧的事情发生。
据不完全统计，大陆上每一公顷的面积里，每天都有悲剧在上演，每一天都有人死亡。
这样的状态，已经跨越了很长很长的时光，谁也无法阻止。不，不能说阻止，应该说是缓解，连缓解都做不到。
“后来怎么样了？你是怎么从城东的世家来到这杏花楼的？”嬴政想知道事情的全部，这样他才嫩更好的进行规划，然后报自己的仇的时候，顺便把小柳的仇也给报了！
“容我想想，这个又是另一个故事了。”小柳停下来，思考一下，才缓缓开口说，“城东的世家姓李，家主待人接物很好，我在那里并没有受到虐待。但是呢，因为李家家主是嬴稷王爷的忠实追随者，为人正直，不懂变通，遭到了新上任的城主上官鸿的打压，李家从此一落千丈。现在，李家已经搬去了隔壁的梨花城，我就被转手给了杏花楼。”
故事的源头，又回到了开始。
嬴政算是听明白了。——造成小柳的悲剧主要有三，一是小柳父亲的离去，二是小柳母亲长得太漂亮的缘故，三是自己父亲的去世。
他个人觉得，最主要的原因是第三点，如果嬴府没有衰败，他的父亲没有离世。那么大金牙敢当街强抢民女吗？答案是否定的。
记得小时候，有个男的喝醉了，就无缘无故殴斗妻子致死。这事传染到他父亲那里，他父亲立刻派人将那男的抓来，不多久那男的就服罪认诛了。
当然了，这只是他父亲为百姓做的许许多多的事情中，很稀松平常的一件。总之就一句话，他父亲在的时候，十方城的治安是非常好的，好到晚上不用关门，也不怕进贼的那种。
“我总算明白了，东方人的政治就是这样，上层建筑一旦不行，下层建筑就跟着垮塌。”嬴政咬牙，将拳头一拳打在小桌子上，“上面的官员如何做，下面的官员就跟着如何做，一点自己的想法都没有！你看人家西方的政治，不管官员怎么换，那体制就在那里，谁也不能轻易改变！”
他做了一个调查，发现西方，也就是魔界和妖界，他们的政治变革万年前就开始了。虽然很缓慢，但据说，那里的民生有了很大很大的进步。
“没办法，现在生活就是这样啊，把人压垮的只有人！”顿了顿，小柳又说，“我们人微言轻，无法改变这腐朽的制度，落后的思想！唯愿圣人出世，打破这黑暗的世界！”
这个时候，嬴政站起来，望着窗外已经黑下来的天色说：“这个时代没有圣人，只有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固化了的伪圣！在下不才，愿意做众生的一把刀，劈开这迷雾重重的乱世！”
忽的，嬴政感觉境心变得通明起来，一股以往不曾有过浩荡感直击他的胸膛。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离凝魂境不远了！
“公子，你……”小柳的声音颤抖，“你到底是谁？你救了我，不图财也不图色，你还要救天底下的穷苦人。这样的人，我只知道一个，那就是嬴稷王爷！”
闻言，嬴政反应过来。此刻的他通过蓝色妖姬，已经幻化成了别个样子，故而小柳才认不出他。
于是，他操控蓝色妖姬，解除了幻化，恢复了自己原来的样子。
“在下不才，正是嬴稷王爷之子。”嬴政铿锵有力地说，“吾名……嬴政！”
嬴政说完，小柳捂着嘴哭了。这一哭，整个人梨花带雨，成了泪人。
忽然，她猛扑过来，抱住嬴政，满带哭腔地说：“你知道吗？我的生活有多么苦，多么难？可是一想到你，你所受的苦难并不比我少多少，我才忍住了自杀的念头！你曾经说过，只要活着，活着就有希望！你……你果然没有骗人！”
嬴政没有想到，自己随随便便说的话，居然在无形之中改变了一个人。
这就是哲学里讲的联系吧，联系具有普遍性，万事万物都都处于联系之中，只等到达一定的条件，这种联系就会具现出来。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嬴政用力拥抱着小柳，用自己的胸膛让她感受到这个世界还有光亮，不只是黑暗，“既然老天让我们相遇，那么我一定会改变你的命运辊道！同时，也改变我自己的命运辊道！那些不公，那些黑色，通通撕裂，通通打碎好了！”
怀中的小柳如释重负，竟然慢慢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嬴政将小柳抱到床上，将她放好，为她盖好被子，然后静静守护了十几分钟。
十几分钟后，嬴政取出一张黑色面具，戴在脸上，然后就离开了小柳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