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修翎眸子一紧,右手下意识的握紧,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护苏钰菀,即便是违逆父皇。
突然,秦钊押着一人走了进来,“皇上,这个宫女说她见过吴小姐。”
宫女立刻跪在地上,抬眸看了一眼苏钰菀,连忙又低下头,神情慌张,“回皇上,奴……奴婢刚才见到……吴小姐和她在一起。当时她们两人推推搡搡,奴婢还听到……她说自己中毒已深,既然活不长就不如拉个垫背的。”
见她用手指着自己,苏钰菀唇角勾起冷笑,今日的宫宴竟是为自己准备的鸿门宴吗?
皇上龙颜大怒,“苏钰菀,你还有何话要说!”
苏钰菀连忙跪下,清亮的眸子却不见半分惊慌,“皇上,仅凭一个宫女之言就定臣女的罪未免有些草率。”
宫女身子一抖,急忙开口,“皇上,奴婢绝无半句虚假。”
皇上眉头紧锁,沉声道:“苏钰菀,你能否证明你的无辜?又或者你出去后,可有人见过你?”
苏钰菀清亮的眼睛一沉,犹豫了片刻,还是道:“皇上,臣女无法证明,但臣女的确没有杀害曼瑶表姐。”
苏云铎冷笑一声,面上装出一副担忧关怀的神情,“四妹,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若是再不说的话,免不了受一顿皮肉之苦啊。”
苏钰菀目光冷冷的扫过苏云铎,她表面上是在求情,实际上却是在提醒皇上对自己动刑。
果然,她话音一落,皇上的眉头就深深的皱起来,冷声道:“来人,上杖刑!”
端敏和元修翎身子俱是一颤,纷纷站出来为苏钰菀求情,二人心中虽知道内情,但却不能禀明,心里实在是煎熬。端敏无数次想要说出来,可却被元修翎拦着,最后只能化作滴滴泪水。
这时候,林氏的哭声越来越大,皇上头痛欲裂,连忙呵斥了端敏和元修翎,命人动起手来。
苏钰菀紧咬牙关,即便是皮开肉绽,依旧是不肯说出实情。
众人本以为这个小小庶女一旦受刑,立刻就会招供,却不料如此有骨气,不由心生疑惑,难道吴曼瑶真的不是被她所杀?
皇上阅人无数,自然也有这个想法,只是吴曼瑶之死必定要有人担罪,苏钰菀乃小小庶女,身份低微,无疑是最好的人选。所以,不管是不是她杀的,只要抓不住真凶,那罪名就只能让她背。
看着苏钰菀皮开肉裂,元修翎双拳紧握,青筋暴出,极力的隐忍着自己内心想要冲过去的冲动。
五棍下去后,苏钰菀脸色惨白,冷汗涔涔,却依旧牙关紧闭。
这个时候,令人意外的是,苏家二公子苏弘文突然跪在皇上面前,“皇上,我能证明四妹的清白,她没有杀害曼瑶表妹。”
“你?”皇上微怔。
众人也愣住了,这苏弘文既然早就知道苏钰菀是清白的,为何到了现在才站出来?
“皇上,四妹出去后便遇到了我,之后就不曾分开过,所以曼瑶表妹绝对不是四妹杀的。”
“那你之前为何不说?”
只见苏弘文面露难色,犹豫了许久,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后,才道:“四妹是为了帮我隐瞒,隐瞒我……我身有隐疾的事。”
此话一出,大厅之中顿时响起一阵倒吸声,苏弘文这话说的模棱两可,但意思许多人都明白,尤其是那些早已成亲之人。没想到苏弘文一表人才,竟是个……废人,这可当真是今日最令人吃惊的消息了。这若是传出去,京城中定有许多女子伤心落泪。
苏钰菀更是瞠目结舌,她自然知道苏弘文说的是假话,可万万没料到他为了帮自己脱罪,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他难道不怕被人嘲笑吗?
话已出口,苏弘文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像是有种秘密公诸于众的轻松,接着道:“此事事关重大,四妹为了我的名声,只能藏在心中。不想竟产生了这种误会,皇上,都是我的错,还请皇上责罚。”
皇上凝眉,他很想问问苏弘文,苏钰菀从何得知他的隐疾,但是顾及到苏弘文的颜面,不得不压下心头诸多疑惑,道:“此事怪不得你,倒是苏家四小姐宁愿伤痕累累,也不愿说出实情的这份勇气着实难得。若是身为男儿身,定能成为国之栋梁。”
皇上的话可以说是给苏钰菀最高的称赞,其他人纷纷附和,朝苏正祁和吴夏岚不断奉承,说他们养出了一个好女儿。
听着这些声音,还有元修翎凝视苏钰菀的眼神,苏云铎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她明明做了这么多准备,苏钰菀为什么还是死不了?为什么?
她不甘心!她就是要苏钰菀死!
苏云铎恨得死死盯着苏钰菀,猛地站出来,急切的说道:“皇上,四妹若真是无辜,这个小宫女又岂会诬赖她。我看二哥是被她骗了,好向大家证明她的清白。”
此时,苏钰菀已经被宫女扶起来,虚弱的咳了几声,面上难掩伤心,“三姐,你难道就是这样看我的吗?你觉得是我杀的曼瑶表姐吗?”
苏云铎一愣,总觉得苏钰菀有些不对劲,但又来不及让她细想,只能回答,“我只是觉得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你仍然摆脱不了嫌疑。”
苏钰菀神情看起来更加伤心,“二哥已为我作证,三姐你为何依然揪着我不放,难道你就那么希望我是杀人凶手,希望我被处斩?我们是姐妹,你为何要这样步步紧逼?”
苏云铎被这一连串话堵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心中想要苏钰菀死的想法太过强烈,让她的脸有些狰狞,瞧起来可怕的很。
苏钰菀挣开宫女的搀扶,慢慢的一步一步靠近她,继续质问,“三姐,在府里你就视我如眼中钉肉中刺,非打即骂。没想到现在你竟不念骨肉亲情,执意置我于死地,我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庶女而已,难道你就那么容不下我吗?”
“我……我……”面对她的质问,苏云铎连连退步,脸色变得惨白。
苏钰菀难过的落泪,转身对苏正祁诚恳道:“父亲,既然三姐如此容不下我,请父亲准许我出府,绝对不能因我一个人毁了家里的和谐。”
苏钰菀说的声情并茂,在场的人虽然身份大都尊贵,可也有人并没有生来就带着尊贵的头衔,不免能够切身体会到苏钰菀的处境和心情。
“父亲,今日我若侥幸不死,请您准我出府。”苏钰菀再次请求,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心生疼惜。
眼见越来越多的人偏向于苏钰菀,吴夏岚心情就越焦急,对苏钰菀的不喜就越外化,以至于忘了场合,语气带着浓浓的偏袒,“铎儿只是说出自己的疑问罢了,你至于把她说的那么不堪吗?”
话落,吴夏岚才意识到不妥,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就算再后悔也于事无补。
苏钰菀脸上委屈万分,虽然想解释可又不敢开口,这个样子在外人看来不由觉得她分外可怜。连嫡母都对她这样不屑,这孩子平日里定过的十分艰难,细细看来,她的身形格外纤细,怕是连饭都吃不饱。怪不得她的衣着和首饰看着那样廉价,其中竟藏着这样让人辛酸的原因。
苏正祁皱起眉头,本来两个女儿为他挣足了颜面,如今却被苏云铎一人破坏了,这个女儿怎么如此上不得台面,不识大体。
此刻,只有苏彦祥比较冷静,看向苏钰菀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探究,这个妹妹似乎很不简单,几句话便将云铎说的体无完肤。云铎确实不是她的对手,看来今日是不能把她怎么样了。
收起思绪,苏彦祥轻轻一笑,道:“四妹,三妹词不达意,难怪你会误会她。其实三妹是想洗清你的嫌疑,只是说错了话,既然你不是凶手,那就必定是这个小宫女说了谎话,要想实实在在的证明你的清白,我们最好还是抓出真凶。”
看着苏彦祥笑的虚伪的脸,苏钰菀心中暗骂了一声狐狸,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皇上何其老练,早就看穿了一切,只是碍于这是臣子家的家事,不得不顺着苏彦祥的话说下去,冲着宫女厉色道:“你说,为什么要冤枉苏家四小姐?”
宫女吓的脸色大变,抬眸扫视一圈,发现人人瞪着眼睛看她,顿时觉得自己犹如待宰的羔羊般,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还不快说!”皇上厉喝。
“皇上饶命!”宫女顿时慌了,连忙磕头。
终于,宫女实在是承受不住,全都招了出来。原来,吴曼瑶竟是她和一个侍卫合谋杀害的,只因吴曼瑶撞破了二人的苟合。
众人全都没有料到是这样的结局,尤其是皇后面子上不好看,她执掌凤印,却发生了宫女和侍卫私通之事,委实是失职。于是对那宫女和侍卫处罚起来,丝毫没有留情。
宫女和侍卫被拖出去后,苏钰菀明显看到苏云铎和苏彦祥脸上一闪而逝的轻松,心中不由了然。这两兄妹果然与吴曼瑶之死脱不了干系!
只是,她没有确切证据,此次奈何不得他们。不过,苏云铎的形象在众人心中怕是彻底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