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希，你自己说。”
老师看着耷拉着小脑袋的淘宝说道。
淘宝看了看苏未眠，乌溜溜的大眼睛闪了闪，倒是没哭，眼里的泪珠儿却挂在了睫毛上。
“他们笑话我没有妈妈。我生气，就揍他们了。”
原来如此。那倒也是不能全怪他啊。
苏未眠想着，老师听了在旁补充道：
“子希妈妈，这确实也是我们的疏漏。因为其他小朋友的妈妈接送的时候或者参加活动的时候都来过幼儿园。只有您没来过。所以小朋友们开玩笑就笑话他，这件事确实是她妈不对，我也批评了他们。但是子希这孩子，下手也太狠了。”
一打五，战斗力爆表。
苏未眠瞅瞅淘宝，又想起自己小时候。
她不到十岁的时候母亲白婉就过世了。接着没多久，周月琴就进门了，还带着个只比她小一点点的妹妹苏夕瑶。
那时候虽然还小，可那种他们才是一家人，她是个外人的感觉却从那时就在心里生了根。
没有妈妈的童年是什么样子，她最清楚。那时候她也十分抵制谁在她耳边说母亲早逝的事情。
苏未眠不由自主的将淘宝搂紧了些，想了想才对老师说道：
“对不起老师。打人确实是淘宝的不对。这样吧，回去我好好跟他说，明天我会再来，当面跟小朋友们解释，另外，请老师把那几个小朋友家长的电话给我，我打电话过去道歉。老师觉得这样可以吗？”
“可以。那你稍等一下。我来把联系方式抄给你。”
这个处置方式，老师挺满意。
苏未眠没再说什么，揉了揉淘宝那软乎乎的头发，站了起来。
拿到联系方式，又交谈了几句，她才带着淘宝离开幼儿园。
小家伙闯了祸受了委屈兴致不高，一路都耷拉着脑袋，夕阳浅浅的光晕包裹着他，在他那黑漆漆的脑袋上晃出了一圈淡淡的光晕。
苏未眠看看他，将他带上车，扣好安全带又发动了汽车。
车掉了头，开过一个路口，她就靠边停了。
“等我一会。我去买点东西。”
她对淘宝交代了一声，就下了车。
一路小跑进了路边一家药店，几分钟她就出来了。
“手伸过来。”
苏未眠从袋子里拿出刚买来的消毒药棉，又拿出创可贴放在腿上。
淘宝看看她，接着一直胖乎乎，白嫩嫩的小手就伸了过来。
苏未眠捏住那只小手腕，一手捏着药棉小心翼翼的凑近那擦破皮渗出血丝的伤口。
药棉刚碰到伤口，小手就哆嗦了一下，接着往回缩。
苏未眠忙抓紧他的手腕：
“忍着点。一会就好。不消毒的话，可能会发炎。”
淘宝的手没再动，却因为疼痛屁股开始扭起来，小嘴也抿的紧紧的，脸上大有慷慨就义的表情。
这孩子，难怪能一对五，倔强又能忍。
“下次不可以跟小朋友打架了。知道吗？”
苏未眠柔声教育道。淘宝看看她，那黑漆漆的眼珠子转了转：
“我有妈妈。”
充满稚气的声音透着跟他年纪不相符的坚决肯定。
苏未眠怔了一下，将用过的药棉扔进袋子里，又托起那之小手吹了吹。
“我真的有妈妈的。眠眠，你也不相信吗？”
她没说话，淘宝突然又强调了一遍。
苏未眠也搞不清楚这孩子的母亲到底是去世了还是离婚了，刚才就没想好怎么回答，见这孩子这么执拗更不知道怎么说。
朝那白白的手背上吹了几口气，等他皮肤干爽了，她才放下他的小手拿起创可贴。
撕背胶的时候，她看了看淘宝。
“你妈妈在哪？”她试探的问。
“我不知道。”
淘宝刚才那还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暗淡下来，不过很快，他又瞪大了眼睛认真道：
“不过，爸爸说，妈妈会回来的。爸爸说的。”
他像是怕她不相信，特地加了句‘爸爸说的。’
既这么说，那这孩子的母亲就应该还在人世。
这口吻若真是陆景乔的，那他就还记挂着那个女人？希望她回来？
苏未眠走了会神，回过神才将创可贴小心贴在淘宝手上。
“你妈妈会回来当然最好了。你可以跟小朋友们说清楚，不可以跟人打架知道吗？”
说到这个，淘宝又有些委屈，瞅着手背上那创可贴道：
“他们说妈妈是应该每天在一起的。”
这就麻烦了。大人的事跟小孩子说不清楚。
苏未眠心里叹了口气，看看淘宝，把那袋子收好后重新发动了汽车。
“眠眠。”淘宝又看过来：“老师好像把你当成我妈妈了哎。”
“嗯。”
“我不要你做我妈妈。”
小家伙的语气突然就不高兴了。
苏未眠疑惑的看向了他，就听小家伙眨了眨眼对着前方一本正经说道：
“当妈妈，哪天你又离开我怎么办？还是当媳妇好。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
苏未眠手一抖，方向盘跟着一晃，车差点没飞出去。
“呃，这个，你这都跟谁学的？”
“约翰叔叔的婚礼上啊，他和新娘子在牧师跟前发的誓。爸爸说，那意思就是永远在一起。眠眠，你当我媳妇好不好？”
小家伙转过脸，一脸虔诚的渴望。
苏未眠又无语又好笑，朝前看了看，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道：
“淘宝。这个嫁人呢，他不是随便嫁的。我们两个的年纪呢相差太多了首先就不合适。然后呢，两个人是互相喜欢才能在一起的。”
“眠眠不喜欢我吗？”
淘宝小脸瞬间拉长，失望不已。
苏未眠有点为难，皱眉想了想才说道：
“当然不是啊。不过，这种喜欢跟那种喜欢不一样。阿姨对你的喜欢跟妈妈对你的喜欢是一样的。”
“唔。”
淘宝挠着头发，失望又费解。
过了好一会，他才嘟着嘴问了声：
“那，也就是说，你可以当我的妈妈，不可以当我的媳妇，是吗？”
她是这个逻辑吗？
“那你当我妈妈吧。”
只一转眼的功夫，这小家伙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淘宝，这个不是说当就当的。”
“可是，我现在没有妈妈，他们都笑话我”
淘宝又撇嘴，要哭了。
苏未眠那心被他弄得一会松口气，一会揪紧，无奈的很。
“眠眠。”
那小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就假装是我的妈妈吧。小胖说他妈妈又美丽又温柔，我才不稀罕，眠眠也是又美丽又温柔。”
嘴上说着不稀罕，眼里明目张胆的全是渴望。
这孩子啊。
但凡是从小没妈的孩子，对妈妈总有一种执念。
她理解。
“好吧。那我就给你假装一回妈妈。不过说好了，平时你可不能这么叫我，而且不能让你爸爸知道了。”
“为什么？”
淘宝的大眼睛疑惑的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