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月如同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夹着尾巴仓皇逃离了会议室，那扇厚重的橡木门在她身后重重地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也仿佛为她在这间会议室里短暂而荒唐的“主宰”生涯，画上了一个潦草而又耻辱的句号。
会议室内，先前那股因为顾明月的歇斯底里而变得有些凝滞和尴尬的空气，在她狼狈离去之后，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变得轻松和畅快起来。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看向苏晚晚的目光中，充满了更加炽热的敬佩与期待。
苏晚晚端坐在主位之上，神色平静，仿佛刚才那场小小的闹剧，不过是开胃小菜，丝毫未能影响到她的心绪。她目光温和地环视了一圈会议室内的众人，声音清朗而沉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好了，各位，既然不相干的人已经自行清理完毕，那么，我想，我们现在可以正式开始讨论一些，真正与《VOGUE》未来息息相关的事情了。”
她顿了顿，目光在几位核心部门主管的脸上一一掠过，语调也随之变得严肃了几分：“在我‘休假’的这段时间里，《VOGUE》中国区所经历的一切，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比我更清楚，也更有发言权。所以，在开始我的‘施政纲领’之前，我想先听一听，大家对《VOGUE》目前所面临的困境，以及未来可能的发展方向，都有哪些真知灼见。”
苏晚晚这番开诚布公、虚怀若谷的表态，再次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好感与尊重。他们没有想到，这位刚刚才以雷霆万钧之势“清理门户”、重夺大权的传奇主编，竟然会如此平易近人，如此重视他们的意见和建议。这与顾明月时期那种独断专行、一言堂式的家长制作风，形成了何等鲜明而又讽刺的对比！
会议室内的气氛，因为苏晚晚这番话，而变得愈发热烈和融洽起来。
最先开口的，是编辑部的主管，一位在《VOGUE》工作了近十年、经验丰富、作风严谨的资深编辑，名叫赵敏。她也是苏晚晚当年一手提拔起来的得力干将之一，在苏晚晚“失势”之后，虽然也曾因为顾明月的打压和排挤而备受煎熬，但却始终坚守着自己的职业操守和专业底线，没有与顾明月同流合污。
“苏主编，”赵敏站起身，声音因为激动而略微有些沙哑，但眼神却充满了坚定与期待，“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您不知道，在您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们编辑部，简直快要不成样子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然后才继续说道：“顾副主编她她根本就不懂时尚，更不懂《VOGUE》的品牌精髓！她只知道一味地追求所谓的‘流量’和‘爆款’，把《VOGUE》这本在全球时尚界都享有盛誉的顶级杂志，硬生生地办成了一本充满了铜臭味和廉价感的‘网红画报’！”
“就拿最新一期的封面来说，”赵敏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痛心疾首之色，“那个所谓的‘流量小花’，且不说她那张充满了硅胶感和科技与狠活儿的脸，以及那令人不敢恭维的时尚品味，单说她身上穿的那套所谓‘高定礼服’，根本就是我们编辑部一个实习生，为了应付顾副主编的‘奇思妙想’，临时从某个不入流的网店上淘来的仿冒品！结果，顾副主编竟然还如获至宝，大笔一挥，就让它登上了《VOGUE》的封面！”
“这简直就是对《VOGUE》百年品牌声誉的公然亵渎和无情践踏！更是对我们这些辛辛苦苦、兢兢业业的《VOGUE》编辑们的巨大侮辱！”赵敏越说越激动，眼眶都有些微微泛红，“苏主编，您是知道的，《VOGUE》的封面，向来都是时尚界的风向标，是艺术与商业完美结合的典范！每一张封面，都凝聚了我们无数编辑、摄影师、造型师、以及模特的心血与智慧！可是现在，它却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我真是”
她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哽咽了，显然是对顾明月这种“外行领导内行”、“劣币驱逐良币”的胡作非为，感到了深深的绝望和无力。
会议室内的其他人，在听完赵敏这番声泪俱下的控诉之后，脸上的表情，也都变得有些沉重和复杂起来。他们中的很多人，都与赵敏有着同样的感受，也都对顾明月这种“毁人不倦”的领导方式，充满了强烈的不满和深深的鄙夷。
苏晚晚静静地听着赵敏的倾诉，脸上的表情，始终保持着平静与专注。直到赵敏因为情绪激动而暂时说不下去的时候，她才缓缓地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赵敏，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你所说的这些问题，我也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她顿了顿，目光在会议室内的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语气也随之变得愈发郑重和严肃：“《VOGUE》之所以能够成为全球时尚界的翘楚，靠的，绝不仅仅是那些光鲜亮丽的明星和模特，更不是那些所谓的‘流量’和‘爆款’。它靠的，是我们对时尚艺术的执着追求，是我们对专业水准的极致苛求，是我们对品牌精神的忠实传承，以及，最重要的，是我们每一位《VOGUE》人，心中那份对美、对品质、对创新的，永不磨灭的热爱与信仰！”
“任何试图用投机取巧、哗众取宠、甚至是饮鸩止渴的方式，来亵渎这份热爱与信仰，来玷污这份荣耀与传承的人，都必将会被钉在《VOGUE》历史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苏晚晚的这番话，说得是那样的铿锵有力，那样的掷地有声，那样的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正义感和使命感！
整个会议室再次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发自内心的钦佩与信服！
他们知道，苏晚晚，这位曾经带领他们创造了无数辉煌业绩、并且在专业领域拥有着极高声望和强大号召力的传奇主编，终于，要开始她雷厉风行的“拨乱反正”和“正本清源”了！
而《VOGUE》中国区的未来，也必将会在她的带领下，重新焕发出更加璀璨夺目的光彩与荣耀！
苏晚晚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将目光转向了坐在赵敏身旁的另一位部门主管——市场部的副总监，钱浩。
这位钱副总监，与刚才那位因为“身体不适”而“请假缺席”的张总监不同，他是一位在《VOGUE》工作多年、业务能力出色、为人也相对比较正直和务实的“技术型”高管。在顾明月“代理”期间，他虽然也曾因为受到张总监的排挤和打压而过得比较憋屈和郁闷，但却始终没有放弃自己的职业操守和专业底线，一直在默默地为《VOGUE》的市场推广和品牌建设，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钱副总监，”苏晚晚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关于《VOGUE》近期的市场表现和品牌形象，你有什么看法？”
钱浩在听到苏晚晚点到自己名字的时候，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挺直了一些，脸上那副因为长期郁郁不得志而略显疲惫和黯淡的表情，也因为苏晚晚这突如其来的“垂询”而瞬间焕发出了一丝久违的神采与光芒。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虽然不像赵敏那样充满了激情和控诉，却也带着一种独属于专业人士的冷静与客观：“苏主编，关于《VOGUE》近期的市场表现，坦白说，情况，非常不容乐观。”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然后才继续说道：“自从顾副主编，哦不，是顾明月女士，开始负责《VOGUE》的日常运营之后，我们市场部的日子，就变得异常艰难。一方面，因为杂志内容的质量和品位出现了断崖式的下滑，导致我们流失了大量的高端读者和忠实粉丝。另一方面，因为顾明月女士在广告合作方面，只注重短期利益和个人回扣，甚至不惜牺牲《VOGUE》的品牌形象和格调，去接洽一些与我们定位严重不符的低端品牌和三无产品，导致我们与许多长期合作的国际顶级奢侈品牌之间的关系，也出现了严重的裂痕，甚至有一些品牌，已经明确表示，要暂停或终止与《VOGUE》中国区的后续合作。”
钱浩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痛心和无奈之色：“苏主编，您是知道的，《VOGUE》的品牌价值，是我们最核心的竞争力，也是我们赖以生存和发展的根本。可是现在，这个根本，正在被一点一点地侵蚀和摧毁。长此以往，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这番话，虽然说得比较委婉和含蓄，但其中所蕴含的巨大危机和深层忧虑，却让在座的每一位《VOGUE》人都感到了一阵阵心惊肉跳和不寒而栗。
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曾经亲身经历过《VOGUE》中国区在苏晚晚的带领下，是如何一步步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二线时尚杂志，发展成为如今这个在整个亚太地区都具有着举足轻重地位和深远影响力的行业翘楚的。他们也比任何人都清楚，《VOGUE》这个金字招牌，究竟凝聚了多少人的心血与智慧，承载了多少人的梦想与荣耀。
而现在，这个曾经让他们引以为傲的品牌，却因为一个外行领导的胡作非为和一小撮利欲熏心的蛀虫的肆意破坏，而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和严峻挑战。
这种强烈的反差和巨大的失落，让他们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愤怒、不甘、以及对苏晚晚这位“救世主”的无限期待与深深依赖。
苏晚晚静静地听着钱浩的汇报，脸上的表情，始终保持着平静与专注，没有丝毫的波澜。但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天然水汽氤氲和些许迷蒙无辜的漂亮杏眼，此刻却因为迸发出如同阿尔卑斯山巅万年玄冰般冷冽刺骨、也如同地狱深渊般幽暗可怖的森然寒光，而让整个会议室的温度，都仿佛再次下降了好几度。
她知道，钱浩所说的这些问题，还仅仅只是冰山一角。顾明月在“代理”《VOGUE》期间，所犯下的那些令人发指的错误和罪行，远比他所描述的要更加严重和触目惊心。
“钱副总监，你辛苦了。”苏晚晚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刚才提到的这些问题，都非常重要，也非常及时。我会责成相关部门，立刻成立专项调查小组，对顾明月在‘代理’期间的所有经营行为和财务往来，进行全面、彻底、深入的调查和审计。”
“所有，参与其中，并且对《VOGUE》品牌形象和公司利益造成了重大损害的个人和行为，都必将受到最严厉的追究和惩处！绝不姑息！绝不手软！”
苏晚晚的这番话，说得是那样的斩钉截铁，那样的掷地有声，那样的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与魄力！
整个会议室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既震惊又敬畏、既期待又忐忑的复杂表情。
他们知道，苏晚晚，这位曾经以“铁腕女王”著称的传奇主编，终于要开始她雷厉风行的“清理门户”和“整肃风纪”了！
而那些曾经在顾明月的庇护下作威作福、中饱私囊的蛀虫们，恐怕，要大难临头，在劫难逃了！
“苏主编英明！”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带头高呼了一声。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声音，如同排山倒海般，在整个会议室里，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严查到底！绝不姑息！”
“支持苏主编！肃清蛀虫！重振《VOGUE》！”
“《VOGUE》的未来，就靠您了！苏主编！”
一时间，整个会议室都充满了各种发自肺腑的、充满了激动与敬佩的欢呼声和呐喊声！
苏晚晚看着眼前这副群情激奋、同仇敌忾的壮观景象，以及那些因为她的果敢决断而重新燃起了斗志与希望的《VOGUE》员工们，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与感动。
她知道，想要彻底根治《VOGUE》目前所面临的这些沉疴顽疾，绝非一日之功。她也知道，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她将会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巨大挑战和艰巨任务。
但是，她有信心，也有决心，带领着这些对《VOGUE》怀有无限热爱和崇高敬意的忠诚伙伴们，一起披荆斩棘，攻坚克难，将那些曾经失去的荣耀与尊严，一点一点地，全部夺回来！
“好了，各位，请安静一下。”苏晚晚抬手，示意大家保持冷静，然后将目光转向了坐在会议桌另一侧的，广告部的总监，刘芳。
这位刘总监，是一位在时尚广告圈摸爬滚打了近二十年的资深“老炮儿”，业务能力和人脉资源都非常过硬，为人也相对比较圆滑和精明。在顾明月“代理”期间，她虽然没有像市场部的张总监那样明目张胆地投靠顾明月，但也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和利益，而在很多事情上都采取了明哲保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消极态度，甚至还在某些涉及到个人利益的关键问题上，与顾明月达成了一些不为人知的“默契”和“交易”。
因此，在苏晚晚看来，这位刘总监，既是一个可以争取的“中间力量”，也是一个需要重点敲打和警惕的“潜在风险”。
“刘总监，”苏晚晚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关于《VOGUE》近期的广告业务和客户关系，你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吗？”
刘芳在苏晚晚那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注视下，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后背也不由自主地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看起来尽量自然和恭敬的职业化微笑，声音也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和谦卑：
“苏主编，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我们广告部的全体同仁，都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您回来主持大局呢！”
她这番话说得倒是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对苏晚晚回归的“热烈欢迎”，又巧妙地将自己和整个广告部都划归到了“期盼女王归来”的“忠臣”阵营之中，试图以此来撇清自己与顾明月之间那些不清不楚的瓜葛和暧昧不清的关系。
苏晚晚看着她这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老油条”做派，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测的冷笑，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是那样的平静与温和，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她话语中那些刻意的讨好和隐藏的机心。
“刘总监客气了。”苏晚晚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我今天请大家来，不是为了听这些客套话的。我只想知道，在顾明月‘代理’《VOGUE》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广告部的业绩，究竟是‘蒸蒸日上’，还是，‘一落千丈’？”
她说到“蒸蒸日上”和“一落千丈”这两个词的时候，语气微微加重了几分，那其中蕴含的讥讽与质问，如同两把无形的利剑，直直地刺向了刘芳那颗本就因为心虚而有些惴惴不安的心脏。
刘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额头上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知道，苏晚晚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则暗藏杀机，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万劫不复。
如果她说业绩“蒸蒸日上”，那岂不是在公然打脸刚才那位声泪俱下控诉顾明月“胡作非为”、“祸害公司”的编辑部赵主管和市场部钱副总监？而且，苏晚晚既然敢当众提出这个问题，必然是早已掌握了相关的真实数据和确凿证据，她若是敢睁着眼睛说瞎话，恐怕只会死得更惨。
可如果她说业绩“一落千丈”，那岂不是在变相承认自己这个广告部总监的失职和无能？而且，她之前为了讨好顾明月，可没少在各种公开场合吹嘘广告部的“辉煌业绩”和“骄人战绩”，现在若是突然改口，岂不是自相矛盾，自打耳光？
一时间，刘芳陷入了进退两难、左右为难的尴尬境地，脸上的表情，也因为内心的激烈挣扎和剧烈恐慌，而变得异常精彩和扭曲起来。
会议室内的其他人，也都将目光聚焦在了刘芳的身上，脸上露出了各种幸灾乐祸、拭目以待、以及（最重要的）“看你这个老狐狸今天怎么收场”的复杂表情。
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对刘芳这种见风使舵、两面三刀的“墙头草”作风，早就心存不满了。此刻看到她被苏晚晚当众“将军”，心中都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快意和解气。
苏晚晚看着刘芳那副坐立不安、冷汗直流的狼狈模样，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与鄙夷。她并没有催促，也没有逼迫，只是静静地端起茶杯，姿态优雅地轻轻呷了一口，然后便将目光投向了窗外那片繁华璀璨、车水马龙的都市盛景，仿佛对刘芳的回答，并不怎么在意，也并不怎么期待。
然而，她这种看似“漫不经心”的“无视”，却比任何声色俱厉的质问和咄咄逼人的威逼，都更能给刘芳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和精神折磨。
因为，她知道，苏晚晚，是在给她机会。
一个，坦白从宽，争取主动，或许还能保留几分体面和尊严的，最后的机会。
如果她错过了这个机会，或者，选择了继续执迷不悟，负隅顽抗的话，那么，等待她的，将会是比顾明月更加凄惨和绝望的，毁灭性打击！
刘芳毕竟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近二十年的“老江湖”，虽然也曾因为一时的贪念和侥幸而犯下了一些不可饶恕的错误，但她至少还保留着一个职场人最基本的趋利避害本能和审时度势能力。
在经过了一番天人交战、权衡利弊之后，她终于还是艰难地做出了一个，在她看来，或许是目前唯一正确，也唯一能够自救的，选择。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巨大的决心一般，然后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对着苏晚晚，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也因为极度的羞愧和悔恨而变得有些哽咽和沙哑：
“苏主编，对不起！我错了！”
“我不该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和利益，就对顾明月的那些倒行逆施和胡作非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在某些事情上，与她同流合污，助纣为虐！”
“我更不该为了讨好她，就昧着良心，篡改数据，粉饰太平，欺上瞒下，将《VOGUE》广告部这几个月来因为她的瞎指挥和乱插手而导致的业绩大幅下滑、客户严重流失、以及品牌形象严重受损的真实情况，都给恶意隐瞒和歪曲了！”
“苏主编，我我辜负了您对我的信任和栽培！也辜负了《VOGUE》这个品牌对我的期许和厚爱！我我罪该万死！我愿意接受公司的一切处理和惩罚！只求您，能够再给我一个，改过自新，戴罪立功的机会！”
刘芳的这番话，说得是那样的声泪俱下，那样的痛心疾首，那样的充满了“真情实感”和“悔过之意”，仿佛她真的是一个因为一时糊涂而误入歧途、如今却又幡然醒悟、痛改前非的“迷途羔羊”一般。
然而，苏晚晚看着她这副堪称是“影后级别”的精湛表演，眼底深处那抹冰冷的讥诮与鄙夷之色，却丝毫没有减退，反而变得愈发浓郁和深沉。
她知道，像刘芳这种浸淫商场多年、早已将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厚黑学”和“生存法则”修炼到炉火纯青境界的“老狐狸”，是不可能因为几句敲打和威慑，就如此轻易地“幡然悔悟”、“痛改前非”的。
她之所以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主动认错”、“坦白从宽”，不过是因为她已经非常清楚地认识到，苏晚晚这次回归，是有备而来，势不可挡。而她自己那些曾经做过的亏心事和留下的黑历史，恐怕也早已被苏晚晚掌握得一清二楚，再怎么狡辩和掩饰，都只是徒劳无功，自取其辱。
所以，她才会当机立断，弃暗投明，试图通过这种“主动投诚”和“自我检举”的方式，来争取苏晚晚的“宽大处理”和“从轻发落”，甚至，还妄想着能够凭借自己手中掌握的那些关于顾明月和其他一些人的“黑材料”和“小辫子”，来将功补过，戴罪立功，保住自己岌岌可危的职位和利益。
只可惜，她这点小聪明，这点小心思，又怎么可能瞒得过早已将“宫斗剧本”和“职场厚黑学”研究得滚瓜烂熟、并且还拥有着程时御这个“宇宙级BUG”和“人形外挂”鼎力支持的，苏·钮祜禄·晚晚呢？
苏晚晚并没有立刻就对刘芳的这番“深刻忏悔”和“主动投诚”做出任何的回应和表态，而是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姿态优雅地轻轻呷了一口，然后才将目光重新投向了会议室内的其他人，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各位，刚才刘总监的这番‘自我检讨’，相信大家都已经听得很清楚了。”
“那么，关于她在‘检讨’中提到的，关于《VOGUE》广告部近期业绩大幅下滑、客户严重流失、以及品牌形象严重受损等问题，在座的各位，是否还有其他不同的看法，或者，想要补充的细节呢？”
她的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那眼神中蕴含的深意和威压，让所有被她注视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阵心惊肉跳和脊背发凉。
他们知道，苏晚晚这是在给他们机会。
一个，揭发检举，将功补过，与刘芳和顾明月彻底划清界限，重新站队的，机会。
也是一个，继续执迷不悟，负隅顽抗，最终落得和顾明月、王琪、以及那位“请病假”的张总监一样下场的，最后通牒。
会议室内的气氛，因为苏晚晚这番话，而再次变得紧张而压抑起来。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各种犹豫、挣扎、权衡、以及（最重要的）“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复杂表情。
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曾经或多或少地参与过顾明月和刘芳等人在广告业务方面的一些“灰色操作”和“利益输送”，也曾经或多或少地分享过一些不属于自己的“好处”和“回扣”。
如果现在选择“坦白从宽”，那岂不是等于自投罗网，自毁前程？
可如果选择“负隅顽抗”，万一被苏晚晚查出了什么蛛丝马迹和确凿证据，那岂不是更加死路一条，万劫不复？
一时间，整个会议室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沙哑却又充满了坚定和决绝的声音，从会议桌的末尾，缓缓地响了起来：
“苏主编，我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