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听韩非止这般说了之后,月青弦只觉得嘴里是一股清淡的香味,而喉咙里却是一股清爽的味道,那股香味最后最先清淡、中间清爽、最后慢慢的变得有些清甜。
一杯茶,能够喝出这么多的味道,果真不愧是韩修止亲手煮的茶水,回味无穷。
“我是来喝茶的,不是品茗的。”月青弦原本脸上神色清冽,可是此刻她的嘴角微勾,脸颊上的两个小酒窝愈发的显得她甜美,而脸上的紅疤在她的如此明朗的笑容之下,也显得那么黯淡无光。
见她如此俏皮的笑容,韩修止的眼神有那么一霎那的失神,这样明媚的笑容以前的月青弦是绝对不会有的。
然而以前的青弦很少笑,即使是笑,也是显得那样冷硬的人。丝毫没有现在的活泼灵动,就像夜空中眨着眼睛的调皮的星星,让人失神。
忽然,一道极为寒冷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郡主和韩王倒是清闲。”
韩修止和月青弦同时相对一眼,只见他一身锦缎红衣,在红衣的衬托下显得他的皮肤雪白,不知何处,清风吹过,额前柔顺的发丝飘起,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黑色的发映着漆黑的眼眸,仿若晶莹的黑曜石,清澈而含着一种水水的温柔。
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肤质如同千年的古玉,无瑕,苍白,微微透明,而又有一种冰冰凉的触感。
他站在人群中,已经夺去了数不尽的光华和风采。整个一浑然天成的谪仙,如果说韩非止的容貌是精雕细琢的俊美,那么越非棠的容貌则就是浑然天成。
越非棠和韩非止不一样,韩非止是玉般的温润,而越非棠则就是水。看似柔弱,却暗藏杀机,蓄势待发。
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女子,只是女子带着一张黑色的丑陋的面具,显得她整个人身上有一股弑杀之气。
之所以月青弦知道她是女人,是因为小说中越非棠曾有一武功高强的女护卫,至于这个护卫常年跟在越非棠身边,凡是想要刺杀越非棠的人接皆被此女解决,根本就轮不到越非棠出手。
不过月青弦知道这个女人和越非棠的关系匪浅,越非棠乃是北越国王的长子,其外祖父卫黎是当代大儒,博学多才,学富五车。卫黎所建造的岳梵书院乃是大越王朝最负圣明的书院,所有的皇亲国戚无不挤破脑袋想要入书院。
只可惜卫黎给书院立下了规矩,有三不教之规矩。
一、 凡是皇亲国戚不入书院。
二、 女子不入书院。
三、 会武功的人不入书院。
卫黎的门生遍布大祁王朝,大多数人皆考取了功名在朝为官。所以在祁城这个帝都里,还没有人敢为难越非棠。这就是为什么皇帝不敢直接对他下手,而是要指婚给越非棠,让她去监视他。
如若指婚,越非棠拒婚,那么铲除他,那是名正言顺的。
若是他不拒婚,那么皇帝就会等到寻到宝藏之后,便动手除掉他。皇帝可谓是做足了两手准备,无论哪一条路,越非棠都会走得极为的凶险。
月青弦本人对于那三条规矩除了第一条之外,其他两条皆是嗤之以鼻。当代大儒又如何?
还不是不尊重女性?凭什么女子就不能入学了?女子碍着他什么了?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时代的人有这样古板的思想,所以女人的地位才如此卑贱,只会成为男子的附属品。
“既然韩王还有客人,那么我便先告辞。”月青弦说罢便起身朝韩修止告辞道,正当她走到越非棠的身旁的时候。
越非棠眉角微沉,漆黑的瞳孔里闪烁着星火。
“你躲我?”越非棠眉头微挑,整好以暇的看着月青弦,眼中有着浓浓的不屑和讽刺。
“躲?临王以为自己是谁?”月青弦止步,她抬头目光凛冽的看着他,目光锐利如刃。
越非棠还未曾动怒,那跟在他身后的侍卫却是按捺不住,将一把剑横在了月青弦的脖子上。
“噗嗤”她轻笑,似乎极为的不将自己的命放在心上。
“卫姑娘!”韩修止眉间含着一丝怒意。
月青弦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抬起头双目直直的盯着那蒙面的侍女,卫沉鱼!
“卫姑娘可当真是护住心切,本郡主知晓卫姑娘身怀绝技,武艺高强。可是,卫姑娘怕是不知道你这一剑下来,你的主子会落到如何的境地!”她的声音冷漠,眼睛里还夹杂着一丝讽刺。
越非棠依旧负手而立,目光浅浅的看着卫沉鱼和她,似乎是想听月青弦继续说下去。
卫沉鱼握紧了手中的利剑,只是她却不敢再动一分,她确实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月青弦,可是她不能这样做!
就在此时,月青弦却是冷哼一声,目光冷冷的看着她,“愚蠢,你做越非棠的贴身侍卫便是这般没有脑子的吗?对待没有把握的敌人也敢暴露自己吗?若今日站在这儿的是太子殿下、晏王等——那你岂不是也要一剑将他们杀了?如此没脑子的人留在你主子身边,也不过是祸害!”
她的声音字字珠玑,犹如珠落玉盘,一颗颗的猛的砸在了在场人的心上,然后再激起一阵火花。
卫沉鱼思念藉此,便也十分不甘心的收回了剑。
“卫沉鱼,若我是你,便绝不会让我的剑轻易出鞘,而剑一出鞘,我势必不会空手而归。”月青弦眼神有着一抹轻蔑的笑意。
她在现代虽然是妇产科医生,可是一向喜欢古代的剑术,便也报了击剑培训班。
她怎么知道一个兴趣,却坚持了八年。所以她对剑术还是略懂一二。
古代的剑术注重攻击力和杀伤力,而现代的剑术却是注重灵巧和观赏性。
卫沉鱼在她那样冷厉的眼神之下,竟然心头生起了一丝敬意,这种是棋逢对手的感觉。
四个人之间的空气骤然冻结,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昭仁不愧是东越王的后代,在大祁朝建朝初期,东南西北四王和圣祖爷结拜兄弟,其中东越王便是征战四方的巾帼女英雄,月红鸾。自此以后,东越国则是女子为王,男子为后。”韩修止颇有些敬佩月青弦的心思玲珑,可是他却也同样感到恐怖,若是这样的一个人成为了皇帝的左右手,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月氏先祖月红鸾的事情小说中只是寥寥几笔,左右也不过是些什么大祁第一女将军的封号,南征北战,从无败仗,东越女王等等……
月青弦看了他们几人一眼,遂而便转身大步离开了韩修止的院子。
没过多久,越非棠也和卫沉鱼告辞了。
回临王府的马车上,“沉鱼她说的话你可明白?”越非棠靠在车壁上,明眸微眯。
卫沉鱼跪坐在他的面前,沉声道:“沉鱼知错,请主子惩罚!”
半响之后,越非棠却是叹了叹气,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月青弦这个人和往日大有不同,兴许也是我们没有了解过她。”越非棠以为自己智谋无双却不曾想在月青弦的身上,他竟然是看走了眼。
卫沉鱼很是犀利的分析出了问题的利与弊,缓缓道:“昭仁郡主如此善于谋算人心,若是皇帝陛下将她收为己用,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不论她是否是皇帝的人,这样聪慧的人,若不是我们的人,那么也便都是祸害。”越非棠端起了桌案上的茶杯,他的大拇指微微用力,整个茶杯便碎成粉末,眼中还残留着一丝嗜杀之气。
“主子的意思是——”卫沉鱼做了一个咔擦的动作。
“本王没有任何意思,先暂时按兵不动吧。”刹那间,越非棠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眼中的杀气慢慢褪掉,只留下一片冷漠。
卫沉鱼心中却是一震,究竟是什么原因?主子竟然手下留情不杀那昭仁郡主?可是,她不敢质问他。
她是奴婢,哪里有那个资格?
月青弦回去了郡主府之后,不知为何第二日宫中就传出来了两道圣旨。
一道圣旨去了太子府,将瑞王府的昭阳郡主指婚给了太子为侧妃。刹那间,原本在太子和晏王两个人之间举棋不定的人皆跑去太子府巴结太子。
晏王孤掌难鸣,纵然有这么多年军中功劳,可是边疆并无战乱,也没有到他大展才华的时候,便一直黯然无光。
太子生母乃是当今徐皇后,太傅之女,本就已经拥有徐家的力量了。再加上又迎娶了徐家嫡女,便是更加和徐家进一步确定了关系。如今又来了一个昭阳郡主,昭阳郡主是皇太后孙女,如此一来原家和曲家自然也是以太子马首是瞻了。
而晏王,却只是一个亲王,相比之下却逊色太多了。毫无疑问,皇位之争,已经白热化了。
而第二道圣旨是到临王府和郡主府的,这才是真正震惊朝野的一道圣旨。
皇帝将待字闺中的月青弦赐婚给了临王为正妃,刹那间,祁城人心撼动,四国也是震惊了。
四国王室之人永不许联姻,圣祖爷防的就是外戚做大。而皇帝却公然违反了圣祖爷留下的旨意,当天百官长跪宫门前,请求皇帝为了祁朝的千年基业,收回旨意,就连皇太后也被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