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温衍的心脏被这副景象狠狠揪住,痛得他几乎窒息。
他踉跄着扑过去,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晚晚……”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鼻音,伸出手,想要碰触她颤抖的肩。
“滚。”季晚猛地抬起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声音却尖锐得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直直插向一旁手足无措的赵溪玥,“你也给我滚。”
赵溪玥被她眼底的疯狂和绝望骇住,嘴唇哆嗦着,求助般看向迟温衍。
迟温衍此刻哪里还顾得上旁人,他的眼里心里只有蜷缩成一团的季晚。
“晚晚,是我,我回来了。”他试图用手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声音里充满了卑微的乞求。
“别碰我。”季晚猛地挥开他的手,像是被什么滚烫的东西烫到,尖叫出声,“脏,太脏了。”
“脏”这个字,如同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迟温衍的心尖上。
他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比季晚的脸色还要苍白几分。
他知道,她说的“脏”,不仅仅是指他,更是指那些不堪入耳的背叛,那些他为了念念,不得不做出的妥协。
“晚晚,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迟温衍的心痛得抽搐,他试图抓住她的手臂,想将她从冰冷的地板上拉起来。
“解释什么?解释你是怎么和另一个女人,翻云覆雨?”季晚的每一句话都像带着倒刺的鞭子,狠狠抽在他身上,鲜血淋漓。
她哭得撕心裂肺,胸口剧烈起伏,泪水决堤一般汹涌而出,“迟温衍,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
她的质问,她的眼泪,她每一寸肌肤都透出的绝望,都化作最锋利的刀刃,将迟温衍的心切割得支离破碎。
“我没有。”他咆哮出声,声音却因为巨大的痛苦而扭曲变形,“我……”
季晚凄厉地打断他,眼神空洞而悲凉,“所以,我就活该被蒙在鼓里,活该像个傻子一样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是吗?”
“不是的,晚晚,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玩弄你。”迟温衍的心被她的话刺得千疮百孔,他试图将她拥入怀中,给她一点点温暖,可季晚却像是被激怒的困兽,拼命挣扎。
“放开我,你让我觉得恶心。”她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每一个字都带着浓烈的恨意。
“恶心。”迟温衍的身体猛地一僵,手臂无力地垂下。这两个字,比任何利刃都来得伤人,将他所有的辩解与焦灼都堵死在喉咙里。
季晚看着他受伤的神情,心中没有半分快意,只有更深的绝望。她蜷缩得更紧,泪水无声地淌落,浸湿了身下的地板。
“你走。”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走。”
“我不走。”迟温衍红着眼眶,固执地摇头,“晚晚,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心离开?。”
“你不走,是想看我怎么死吗?。”季晚猛地抬头,眼底一片死灰,那股决绝让迟温衍心头巨震。
他怕了,真的怕了。
他怕再逼下去,这个骄傲到骨子里的女人,真的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好,我走。”迟温衍的声音艰涩无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的,“我在楼下,晚晚,你别做傻事,求你……”
他一步三回头,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痛楚与担忧。
季晚没有再看他一眼,只是将脸深深埋进臂弯里,压抑的呜咽声从手臂间断断续续地传来,像一把小锤,一下下敲击在迟温衍的心上,痛彻心扉。
迟温衍踉跄着退出卧室,轻轻带上门。他没有下楼,而是像一尊雕塑般,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守在她的门外,耳边是她撕心裂肺的哭声,每一声,都像是对他最残酷的凌迟。
门内,压抑的呜咽声渐渐低了下去,最终化为一片死寂。
这死寂,比任何哭嚎都更让门外的迟温衍心惊肉跳。
“晚晚?晚晚。”他忍不住敲门,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你怎么样了?你开开门,让我看看你。”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季晚蜷缩在地板上,泪水似乎已经流干,眼眶干涩得发疼,心却在一片冰凉中,奇异地平静下来。
她缓缓抬起头,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一道惨淡的光。
脏……
这个字眼,在她脑海中盘旋不去。
迟温衍,念念,那些不堪的交易。
一想到这些,她的胃里就翻江倒海,恶心得想吐。
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一分一秒都不能。
这个充满了谎言与背叛的别墅,每一寸空气都让她窒息。
她扶着冰冷的墙壁,一点点撑起麻木僵硬的身体。双腿因为长时间的蜷缩而酸软无力,每动一下,骨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放着她的手包,里面有她的身份证件,还有一些她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她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得悄无声息,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幽灵。
走到床头,她拿起手包,紧紧攥在手里。
卧室的门,她没有再去看一眼。
她转身,走向了连接露台的落地窗。
清冷的月光如同水银泻地,洒满了整个露台,将她单薄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她拉开玻璃门,夜风带着寒意吹拂在她脸上,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
别墅的院墙并不算太高,对她而言,翻过去并非难事。
没有回头,没有片刻的犹豫。
季晚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空荡荡的露台,和那扇未曾关严的玻璃门,在夜风中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吱呀——”
那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像一根针,猛地刺入迟温衍混沌的脑海。
他猛地直起身,僵硬地扭过头,看向那扇紧闭的卧室门。
不对,声音不是从门里传来的。
他的心脏骤然一缩,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