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臣，这段时间真的太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那段日子该怎么熬过来。”季晚举起果汁杯，眼里的感激不掺任何杂质。
傅臣与她碰了碰杯，深邃的眼眸里映着她的身影：“举手之劳。真的决定搬出去？我那里其实你住着也方便。”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挽留。
季晚放下杯子，语气却很坚定：“傅臣，你已经帮我够多了，我不能一直依赖你。而且，念念快出院了，我需要一个真正属于我和她的家。”
傅臣看着她，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眼眸此刻异常清亮，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明白，新家安顿好了吗？缺什么跟我说。”
“都好了，谢谢你。”季晚弯了弯唇角，笑容有些勉强。
她知道傅臣的好意，但她必须划清界限。
一周后，医生终于宣布，念念可以出院了。
季晚抱着襁褓中已经恢复许多的念念，心头百感交集。阳光透过医院长廊的玻璃窗洒进来，落在念念恬静的睡颜上，一切苦难，似乎都将过去。
迟温衍站在她身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一部分刺眼的光线。他伸手想接过念念，季晚却下意识地侧了侧身。
“我来抱吧。”她声音平静。
迟温衍的手僵在半空，眸色沉了沉：“晚晚，跟我回家。”
季晚抱着念念，脚步停在电梯口，她转过头，眼神清冷：“迟温衍，我已经找好住处了。我会带念念回我那边。”
“回哪里？”迟温衍的声线骤然绷紧，带着压抑的怒火，“你的新住处？不行。念念刚出院，身体还很虚弱，需要最好的照顾，家里有专业的月嫂，有曜曜，有熟悉的一切。”
“我的住处，我一样会照顾好她。”季晚毫不退让，“迟温衍，我们之间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我不认为现在是回去的好时机。念念跟着我，我会给她全部的爱。”
“全部的爱？”迟温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那曜曜呢？晚晚，你打算让曜曜也跟着你一起住在那个陌生的地方，还是打算让他一个人在家里，每天都问妈妈和妹妹什么时候回来？”
季晚的心狠狠一揪。曜曜……
她已经好些天没有亲眼见到曜曜了，只能通过视频看看他。那个才十几个月大的孩子，正是最需要母亲的时候。
迟温衍看着她动摇的神色，声音放缓，带着一丝疲惫的恳切：“晚晚，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怨我，恨我。但念念和曜曜是无辜的，念念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休养，曜曜也需要妈妈。就算是为了孩子们，先回家，好不好？”
他伸出手，这一次，轻轻碰了碰念念的小脸，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念念也想哥哥了，不是吗？”
季晚的眼圈控制不住地泛红。曜曜那张酷似迟温衍却又带着孩童纯真依赖的小脸，在她脑海中浮现。她可以对迟温衍心硬如铁，却无法割舍对曜曜的牵挂。
她咬着下唇，胸口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迟温衍见她不语，声音愈发低沉，带着一丝蛊惑：“回家吧，晚晚。为了念念，也为了曜曜。有什么事，我们回家慢慢说，慢慢解决，不要让孩子们跟着我们一起受苦。”
季晚怀里的念念似乎感受到了父母之间的紧张气氛，小嘴一扁，发出了细弱的哼唧。
这声哼唧，成了压垮季晚最后一道防线的稻草。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坚冰有了一丝裂痕。她看着迟温衍，声音艰涩沙哑：“只为了孩子。”
迟温衍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光芒，他用力点头：“好，只为了孩子。”
他小心翼翼地从季晚怀里接过念念，动作熟练而轻柔。
季晚看着他抱着女儿的侧脸，那份深沉的父爱不似作伪。
她的心，乱成一团麻。
最终，她还是跟着迟温衍，抱着念念，坐上了回“家”的车。
那个曾经带给她短暂甜蜜，而后又让她遍体鳞伤的地方。
她不知道，这次回去，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
车子驶入别墅区，最终停在那栋季晚曾以为会是自己一生归宿的房子前。她的心，沉甸甸的，坠着一块巨石。
迟温衍率先下车，绕过来替她打开车门，手臂自然地护在车顶，以防她碰到头。
季晚抱着念念，没有看他，径直下了车。
王妈，家里的保姆，早已等在门口，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先生，太太，你们回来了，小小姐也回来了。”
季晚对着王妈，神色稍缓：“王妈，念念刚出院，身体弱，楼上房间都消过毒了吗？她的婴儿床和用品呢？”
“太太放心，都按您的吩咐准备好了，每天都通风消毒，小小姐的东西也都是新的，或者彻底清洗晒过的。”王妈连忙回答，伸手想要接过念念，“我来抱小小姐上楼吧，您和先生一路也累了。”
季晚看了眼怀里睡得安稳的女儿，点点头，将念念小心翼翼地交到王妈怀里：“麻烦你了王妈，喂奶的时间快到了，用温好的母乳。”
“哎，好的太太。”王妈抱着念念，喜滋滋地先进了屋。
季晚站在玄关，一时没有动作。
这房子里的每一处，都承载着她或甜蜜或痛苦的记忆，此刻，那些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妈妈，妈妈。”
一声带着奶音的急切呼唤打断了季晚的思绪。
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可爱的卡通连体衣，跌跌撞撞地从客厅里冲了出来，是曜曜。
曜曜张开双臂，像一只小炮弹，直直扑向季晚。
季晚的心瞬间被这稚嫩的呼唤揉碎了，所有的坚硬和防备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蹲下身，紧紧抱住了扑进怀里的儿子。
“曜曜，妈妈的曜曜。”她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眼眶瞬间湿润。
曜曜的小脑袋在季晚的颈窝里蹭着，小手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带着哭腔控诉：“妈妈，坏，不要曜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