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念念……
她的念念那么小,那么乖,正躺在冰冷的病床上,等待着一线生机。
“苏酒酒真的在你手上?”季晚一字一句地问,声音冷得吓人。
“千真万确。”赵溪玥立刻回答,“我把她关起来了,她跑不了,晚晚,只要你点头,我们立刻行动,我需要你,念念需要你。”
季晚闭上眼睛,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那些烦躁,那些怨恨,那些撕心裂肺的痛楚,在女儿的生命面前,似乎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她猛地睁开眼,眸中闪过一抹决绝的光:“好。”
一个字,重若千钧。
“我帮你。”季晚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坚定,“告诉我计划。为了念念,我什么都可以做。但是赵溪玥,如果念念有任何闪失,或者你再敢耍任何花样,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也绝对不会放过苏酒酒。”
电话那头的赵溪玥,在听到那个“好”字的瞬间,积压在心口的巨石轰然落地,她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泪水汹涌而出。
“晚晚,谢谢你,谢谢你。”
季晚踏入医院的每一步都重逾千斤,赵溪玥那夹杂着孤注一掷与哀求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冲撞。
“迟温衍他不会同意的。”
“只有你能帮我。”
“你是念念的妈妈啊。”
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气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念念正在这座冰冷的建筑里,与死神抗争。
今晚,就是她们约定的时间。
她站在念念病房的门外,手心沁出细密的汗珠。推开那扇门的力气,仿佛耗尽了她全身的血液。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陡然变得坚定。
为了念念,她可以付出一切,哪怕是与虎谋皮,哪怕是偷走自己的女儿。
病房内,一个颀长的身影背对着门口,伫立在念念的病床边。
那熟悉的轮廓,让季晚的心脏骤然一紧。
迟温衍。
他怎么会在这里?这个时间,他不是应该……
男人闻声转过身,那张曾经让她沉沦的俊脸上,此刻布满了无法掩饰的疲惫与憔悴。
四目相对的瞬间,季晚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心头。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没能让她有丝毫动容。
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你来了。”迟温衍的声音沙哑,透着一股浓浓的倦意。
季晚眼神冰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怎么?迟先生,这是我女儿的病房,我来看她,需要经过你的允许?”字字句句,都像是淬了冰的利刃,直直刺向对方。
迟温衍的眉心紧蹙,他向前一步,语气带着一丝恳求:“晚晚,我们能不能别这样说话?”
“哪样说话?”
季晚冷笑一声,积压在心口的怨愤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迟温衍,在你为了苏酒酒那个贱人,连念念的性命都不顾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不是警告过赵溪玥,不准动苏酒酒分毫吗?现在又在这里装什么慈父?”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和失望。
“我没有。”迟温衍的脸色瞬间苍白,他急切地辩解,“我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念念,苏酒酒她……”
“住口。”季晚厉声打断他,胸口剧烈起伏,“我不想从你嘴里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迟温衍,你给我让开,我要看我的女儿。”
她用力推开他,径直走到病床边。
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浑身插满管子的念念,季晚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她却倔强地逼了回去。不能哭,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念念冰凉的小脸,声音哽咽:“念念,别怕,妈妈在这里,妈妈很快就带你离开这里,很快你就会好起来的……”
身后,迟温衍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晚晚,我知道你恨我,但念念也是我的女儿,我不可能给你。”
季晚猛地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死死地盯着他。
“是吗?那我问你,迟温衍,如果现在,只有苏酒酒的骨髓才能救念念,你会怎么选?”
她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是沉重的秤砣,狠狠砸在迟温衍的心上。
迟温衍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目光在季晚决绝的脸和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女儿之间来回游移,脸上充满了痛苦的挣扎。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季晚看来,就是最残忍的答案。
她凄然一笑,笑容里充满了绝望与讽刺:“我明白了。”
是的,她彻底明白了。这个男人,终究还是会为了苏酒酒,放弃她的念念。
也好。
这样,她就再也没有任何顾虑了。
今晚,她必须成功,为了念念。
季晚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恨意与悲痛,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如同数九寒冬的冰凌:“迟温衍,我要带念念转院。”
此言一出,迟温衍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布满血丝的眼底,猩红更添了几分,他嘶哑地开口:“转院?你要带念念去哪里?晚晚,你听我说,我已经联系了国外的顶尖专家,很快就会有新的骨髓源消息……”
“不必了。”季晚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眼神里尽是毫不掩饰的讥讽与决绝,“迟先生的很快,念念等不起。苏酒酒的骨髓,你舍不得用在她身上,我懂。但我女儿的命,我舍得起我的一切去换。”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舍不得。”迟温衍的额角青筋暴起,像是有什么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他猛地往前一步,试图抓住季晚的手臂,却被她带着极致嫌恶的眼神,狠狠甩开。
“你是不是联系了赵溪玥?”迟温衍的目光陡然变得无比锐利,声音也瞬间沉了下去,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
“晚晚,我不准你跟她胡来。她之前都做了些什么出格的事情,你难道一点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