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有两样东西最为珍贵,未曾拥有的,已经失去的。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极为平淡,北院虽然不小,但也大不到哪里去,每日例行的锻炼,一切如常。唯一不算寻常的是,在秦陌来到北院足足一个星期之后,许荣终于是回来了,几日的休整让他脱去了往日的倦怠,神采奕奕。
然,就在许荣回到北院之后的第三日,他却突然找上了秦陌。
‘我不在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感觉小昙和泽夜都有点怪异。’
秦陌有心缓和一下他与林泽夜之间略显僵硬的关系,于是将这些事情原原本本的给许荣说了一遍,当然,关于穆芸昙入侵他识海的事情,他没有提起。
不过许荣却明显跑偏了方向,把最开始提到的这件事直接扔到了一边,反倒是对穆芸昙吸引异兽这件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小昙去狩苑也有两次了,第一次是我带着的,那时也没发现她有这样古怪的能力,只是她的心肠确实软了些。当时给她灵血她只推说是不要,我当时还有些奇怪,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这个原因。’
‘这次其实能安然回来也算是幸运了,带着那么多的异兽,少不得会碰上几个难缠的家伙,到时候恐怕要比被精灵送回来要危险十倍不止。’
秦陌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脸上多少带些庆幸的意味。
‘你能看开就好,而且,就你所说,得了那两只豹子全身的灵血,距你能够吞噬的极限也相差不远了,至于小昙,她今后去不去狩苑也无所谓了,只要拿些灵草养着那异兽,与她而言,应是够了。’
‘这个,恐怕不大可能。’秦陌苦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师姐对那小狐狸宠的很,要让她给小狐狸放血,难。’
‘那小狐狸就放在那,你我先去取了血,以小昙的性子,到时候最多也就责怪两句,灵血放在她的面前,她总不会浪费吧。’
‘那小狐狸鬼精鬼精的,压根不让其他人碰。你说的这方法,林师兄还真用过,这不,五天了,一句话都没说过。’
‘原来是这样,那我也就放心了,小矛盾,等小昙的气消了就好了。’
许荣心满意足的走了,却把秦陌闹得一脸懵逼。
不懂就要问,这时秦陌的一大优点,作为当事人,林泽夜那边自然是不好去问的了,穆芸昙也是一样的理由,不能去。左右看看,他在这北院之中也没几个熟知的人,他就直接将这问题在一次拜访方师的时候给问了出来,没办法,总不能让他去问瞿秋白那个十二三岁的小屁孩吧。
‘你说这件事啊,是我故意的。’
方想的淡定超乎了他的想象,第一句话就让她仿佛迎面中了一箭,完全不顾秦陌能不能接受的了,他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本来这次应该是林泽夜与小昙一组放在狩苑的中层,你与秋白一组在外层,但我临时改了主意,稍微调了一下,把你们都丢在了中层。’
‘小昙过于依赖林泽夜了。’方想这样说道,这是他出场时少见的正经。
‘如果这个依赖是双向的,我也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惜不是。缠绕在树干上的青藤没了树干只能在地上像蚯蚓一般爬行,但没了青藤的树干,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再找上另一根青藤。’
‘方师,你不会是要…’
‘你小子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玩意,我还没那么…咳咳。’
方想脸上的笑意让秦陌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正想逃时,却被他一把抓了回来,没有办法,秦陌只能站直了听他絮叨。
‘我想让他们试一试换一个角度去重新认识彼此,让那藤离了树干,看她能不能尝试着站直,让那树离了藤,看他能不能茂盛。’
方媒婆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秦陌,那是大佬对于萌新的终极蔑视。
‘可惜,藤没长直,树倒是有些歪了,小伙子,这都是因为你啊,你说你没事倒是瞎掺和什么,把我的计划全搞乱了。’
一口二百多斤大黑锅‘bang’的一声砸头上了,这种茫然的表情,叫做一脸懵逼。
方想的笑容依旧是那样的怪异,他看了秦陌一眼,而后继续说道:
‘你想要让那藤顺着陡峭的山壁向上攀爬,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等到她熟悉了直,搞不好哪天就会让自己生长的比树干还要粗壮,然后,一直生长到比山更高的地方。可是你忘了,树又怎么会愿意呢?一株攀爬在绝壁之上的青藤,就再也没有什么要仰赖树的了,她很快就会生长的比树更高,迟早有一天,这株青藤会高到天上去,那时,就算是树冠,她也望不到。’
‘所以,这棵树想要把另一株可以长到天上去的青藤永远缠缚在自己的身上?’秦陌的脸上,出现了与方想相似的笑意。
‘他不知道藤会长多高。’
‘但他知道这藤会比树长得要高。’
‘你逾越了。’
‘导师不也是吗?’
‘我想要我的门生能够高到天上去,之后无可厚非,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呢?’秦陌的脑海中,一个白衣袅娜的女子终究是挥散不去,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他直视着方想的眼睛,正想说什么时,却忽然笑出了声。
‘谁知道呢.’
请这句话说的极轻,恍若自语,但,方想听到了,满是褶皱的老脸上写着笑意,只不过这一次,他笑得极开心,连那些褶皱都舒展开了。
‘这件事交给我,你就不用操这份闲心了,还是好好准备这个月的试练塔吧,那么多的灵血都没能让你破壁,真是暴殄天物。’
秦陌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处撒,方想今天的所为,给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树立了一个标杆,一个典范。杀了驴他要吃驴肉火烧,拆了桥他要拿来当柴火做驴肉火烧,一口五六百斤重的大黑锅,虽然还没有直接盖在他身上,但已经是高高的悬在了他的头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