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
闹哄哄的大堂立马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个戴着面具的少女身上。
万文松最先反应过来：“我就知道浮鱼姑娘不会让小凡死，她想救的人，不可能救不活！”
李阳忠鄙夷的看着他：“万公子是收了方仁堂的好处还是与方仁堂的女大夫有染？小凡的尸体都已经摆在这里了，万公子还在为她狡辩？”
万文松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符羽泱只觉无聊，她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李大夫今日出门是吃了屎么？嘴怎么这么臭。”
“你……”李阳忠面目狰狞，怒视道，“杀人偿命，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符羽泱面无表情：“李大夫就这么确定小凡死了？”
“呵！”李阳忠森森冷笑：“连呼吸都没了，死没死，你我心知肚明。”
符羽泱轻笑：“外行人不懂也就罢了，李大夫身为大夫，怎么还单凭呼吸就判定病人死亡了呢？”
“你是想否认医死病人的事实？”李阳忠狞声道。
“唉！真不知道李大夫为何要一口咬定我医死了病人。”符羽泱无奈道，“李大夫不妨给小凡把把脉。”
李阳忠眼皮子一跳：“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么？”符羽泱风轻云淡道。
李阳忠瞥了地上的人一眼，在心里思衬方仁堂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陈大夫见李大夫迟迟没有动作，便主动上前蹲下将手指搭在李小凡的手腕上。
方才他们进房间去看小凡之时，李大夫甚至没有把脉，只探了小凡的鼻息，便开始大喊小凡死了。
他觉得奇怪，但看到李大夫那般肯定的样子，怀疑的念头就憋了回去。
陈大夫听了听脉，面部舒缓起来，欣喜道：“李大夫，没死！小凡没死！”
李阳忠不可置信的看向地上的人。
怎么可能？！
他一把将陈大夫推开，亲自号脉。
陈大夫猝不及防被他一推，没站稳，摔在了地上。
李阳忠的脸色越来越黑。
小凡的脉搏虽然微弱，却一下又一下的在正常跳动。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陈大夫骗了他，小凡根本就没有喝药？
李阳忠收起心底的疑惑，起身皮笑肉不笑道：“看来是我误会浮鱼姑娘了。”
“李大夫有这种误会很正常，毕竟小凡现在连呼吸都没有。”符羽泱不冷不热道，“是我我也会误会的。”
“浮鱼姑娘可否告诉我，为何小凡会出现这种情况？”李阳忠问。
他确实没想明白。
若小凡喝了药，现在应该已经是一具尸体才是，不可能还有脉搏。
可若没有喝，又怎会失去呼吸？
他压根没想过别的可能性，因为他准备的药，无药可解，且无人能解！
符羽泱听他这么问，若有所思的看向他，意味深长道，“不知李大夫可曾听过乌竹散？”
李阳忠眼神闪躲，骇然道：“什么乌竹散？我没有听过。”
符羽泱察觉到他面上一闪而过的慌乱，不动声色道：“李大夫没听过，那陈大夫呢？”
陈大夫没想到浮鱼姑娘会突然点他名，他怔了一下，才道：“我只听说过乌竹散是一种毒物。”
“嗯，陈大夫见过乌竹散是什么样子么？”符羽泱问。
“没有见过，乌竹散是禁药，一般人接触不到。”陈大夫答道，“关于乌竹散的记载我也是在书上看到的。”
符羽泱了然，道：“不知陈大夫看的书，有没有记载乌竹散的颜色？”
陈大夫想了想：“我记得是灰褐色。”
“嗯，乌竹散粉末是灰褐色！”符羽泱重复了一遍。
灰褐色……
陈大夫脑海里疾快的闪过一抹什么，他心里头涌现出一丝不安。
李阳忠突然开口：“陈大夫，我记得你之前有一包药粉，不会是乌竹散吧？”
陈大夫：“？？”
李阳忠：“你说那是宝贝，让你拿出来给我们看看都不肯。”
陈大夫诧异的看向他：“李大夫你在说什么？”
李阳忠没有回答他，自顾自道：“我想起来了，我也在书上看到过，乌竹散会损伤人体呼吸器官，难道小凡变成这样子是因为服用了乌竹散？”
陈大夫皱起眉头：“你在胡说什么？我身上只有一包你给的药粉，还是你一再嘱咐我带给小凡、说他喝了身体能更快恢复的药粉，什么时候有乌竹散了？”
“我给你的药？陈大夫莫不是有臆想症？”李阳忠一副很惊讶的样子，“能让小凡快速恢复的药方仁堂又不是没有，我为何要多此一举？”
“你……”陈大夫慌乱起来，“你为何要说谎？”
“我说什么谎？”李阳忠肃声反问，“未必陈大夫觉得，我会让你把乌竹散这种毒药给我自己的儿子服用？”
“不是，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何不承认给了我一包药粉，我没说那包药粉是乌竹散！”陈大夫急忙解释。
“我怎么不记得我给过你什么药粉。”李阳忠道，“你是想把乌竹散的事情嫁祸给我么？”
“你……你这是贼喊捉贼！”陈大夫怒道，“你为何要害我？！”
李阳忠摇摇头：“看来陈大夫不光有臆想症，还有被迫/害妄想症。”
官兵见他们争论，不耐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人，是我误会了浮鱼姑娘，没想到我儿变成这副模样竟是因为陈大夫。”李阳忠抢先凿凿道，“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大夫，更不配待在妙真堂。”
听他这么说，众人才想起他们是妙真堂的大夫。
不比苏神医，就算在路上碰到他们，也没有几个人能认识。
陈大夫脸色煞白，辩解道：“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
但他现在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不知道李大夫为何要这样对他，若是为了让他离开妙真堂，大可以直接让他走，何必要用这种毁掉他的方式。
围观之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变得憎恶起来。
陈大夫握住拳头，紧紧咬着牙：“浮鱼姑娘，请你相信我，我不知道那是乌竹散。”
在他和李大夫之间，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话。
毕竟谁也不会想到，有人会狠毒到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他没指望别人相信，但他就是想告诉浮鱼姑娘，这件事情，不是他的本意。
符羽泱没有说话，那双纯净澄澈的眸子将大堂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万文松挠挠腮，事情的发展方向他有些看不明白了。
李阳忠面上痛心疾首，内心暗自庆幸自己反应迅速，找了个替死鬼。
陈大夫垂下眼眸。
他知道若是小凡喝了乌竹散，撑不了多久。
他会被当做杀人犯关进牢房，结束他的后半生。
陈大夫深深叹了口气。
而就在他万念俱灰之时，少女悦耳的声音在大堂响起：“小凡服用了乌竹散么？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