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想了，本官到那里后，只发现了你们二人在场，而你的手上还有杨老翁的血，如今证据确凿，你想抵赖是不可能的。”
宋赞仿佛看出来他的想法，忽然在这一瞬间又变聪明了。
北宫羽诧异的打量了眼宋赞，看他神情不似作伪，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暗自忖度着，一夜间不但显儿和苏颖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那些借宿的贫困人家也全部消失了？
一群居无定所的人，自己又不识得他们的性命，又要到哪里去寻找？
内心纠结的北宫羽，从来没有感到如此无力过！
本以为事事都在自己的盘算之中，没想到到头来所有的经过都化作了泡影，往事就像一阵如梦如幻的烟雾，是那样的迷幻又不真实。
难道？
昨夜自己经历的人和事都是幻觉？
北宫羽暗自思考着，事到如今他却有点恍惚了，既然显儿早就不在人世间了，那昨夜的那些人是不是也不存在呢？
“呔！兀那犯人，还不从实招来，也免得受那皮肉之苦！”宋赞不耐烦的催促道。
北宫羽偷眼撇了他一眼，知道他就要失去耐心了。
也对！就他那胖胖的脑袋也就那点智商，太复杂的事情只能把他弄的头晕目眩。
罢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目前最关键的事情就是怎么样脱身才行。
而这金吾卫右街使衙门很明显认定了自己就是凶手，只怕自己再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了！
对于脑袋有缺陷的人，他们只会认死理，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北宫羽相信，宋赞就是这样的人！
身为右街使的他，更是死鸭子嘴硬的主，断然不会听信自己的片面之词的。
嗯？
他眼眸转动，瞅见主薄翻动的案卷，不由得眼前一亮，那是……
想通了一些事情，北宫羽又恢复了原有的从容，“在下说过的话自然算数！我认罪！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宋赞急切问道。
“不过我作案的手法比较特殊，只怕一时半会是说不清楚的，”北宫羽邪魅一笑，淡淡的奇异气息无形中慢慢散发开来，“倒不如右街使带我去停尸房一趟，我也正好可以为你演示一番作案的过程，如何？”
北宫羽此言一出，公堂之上的众人都不由的面面相觑，像看傻子一样瞅着他。
“这人有病吧？”
“是啊！见过认罪的，但也没见过抢着认罪的！”
“老爷……您看……”
宋赞直勾勾的盯着北宫羽，“好！来人，把他们带到后衙停尸房去！”
北宫羽暗自舒了口气，看向未况的神色也不由的轻快了几分。
他最怕的就是这胖街使不同意，如今自己果然还是赌对了。
他知道，目前宋赞的压力是空前的大，若是能够破获这件杀人命案，那当然是好！可若是能够彻底的了解犯人的杀人手法，相信他会很有兴趣的。
潞国公侯君集治下铁血无情，残暴不仁，为了自家的脑袋他自然不敢玩忽职守，可若是能够把事情搞得明明白白，那不就在侯君集面前露脸了吗？
北宫羽想的一点都不错，宋赞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才同意他的要求的，这要是放到以往，他早就大刑伺候，让犯人签字画押了。
可如今这件事情入了上官的法眼，若是能够在侯君集面前表现一下，说不得他老人家一高兴，自己就可以升官了呢！
“真没想到俺老宋还有这样的运道！”
“前个长史刚刚下了死命令，今天案子他就这么破了！”
“老天保佑啊！”
宋赞美美的想着，胖重的身子也轻快的许多，他从来没感觉外面的阳光是如此的美好，就连他最讨厌的冬雪，此时看起来也是格外的舒服。
哈哈哈……
天上一个巨大的馅饼正冲他砸了下来。
若不是顾及四下之人的目光，他早就跑到卧室中疯狂大笑一番了。
……
停尸房。
等到北宫羽到这里后，空旷的房间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两张床板，每张床板上各自躺着一具尸体，上面盖了一块白色的粗布。
宋赞站在左边的床板前，对着身旁的衙差努努嘴，“嗯！”了一声。
衙差心领神会的把北宫羽押到尸体前，伸手掀开了白色粗布。
北宫羽定眼一看，不由的一愣。
那是一张苍老的脸，零星的几根白色胡须凌乱的悬在那里，满头的华发被压在后脑勺后，灰色斑点密布的脸瘦骨嶙峋。
他不会认错的，这个狰狞的笑容他太熟悉不过了。
虽然现在看上去比昨日更加直观了一些，可是他确定这具尸体就是杨老翁的尸体。
只是……
北宫羽再次瞅了眼杨老翁的尸体，神色分明的撇了眼宋赞，“这个……就是我杀害的人？”
宋赞腆着肚子点点头，“不错！”
北宫羽玩味一笑，“那不知他的死因是什么？”
闻言，宋赞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这你问谁！到底你是杀人犯还是本官时杀人犯！”
呃？
北宫羽苦笑点点头，“可是……这杨老翁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应该是自然死亡吧！”
这具尸体他还是很熟悉的，昨天夜里他就和苏颖检查过了，浑身上下并没有一点伤害，又没有中毒的迹象，唯一诡异的也就是他的表情了。
狰狞的笑脸！
可这并不像是痛苦的模样，反而像是见到什么或者想起了什么喜悦的事情，疯狂大笑而亡的样子。
宋赞虽然不爽，但还是伸手抓过主薄手中的卷宗，随手丢给了北宫羽。
“这群废物，连个死因都查不出来！”
宋赞冲着一个山羊胡子老者嘀咕着。
山羊胡子满脸委屈的叫道：“老爷明鉴，不是某查不出死因，实在是……实在是他没有死因啊！”
“你是何意？”
“回老爷，某仔细检查过了，这杨老翁并没有受到外力的伤害，五脏六腑也没有中毒之像，这……这就是正常死亡！”
宋赞勃然大怒的吼道：“放屁！”
“本官难道还看不出来是不是凶杀案不成！那死者右手拇指的印记又是怎么回事，坊正外挂的番子又是怎么来的！”
如今没有外人在场，宋赞也顾不得自己的仪态了，对着山羊胡子老者一通好骂，未了又把怒气撒到了北宫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