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安琳夫人的那一刻,景灵儿瞳孔收缩了一瞬,突然想起了前不久安琳夫人对她说过的话,收回了指着钟南意的手,柔柔地擦着脸上的眼泪,偏过头去不去看任何人,活脱脱营造出了一个可怜受害者的形象。
现场焦灼的情况就像泼下了一桶冰凉的水。
“你怎么来了?”叶安静皮笑肉不笑地动了动嘴角,家丑不可外扬,她顿时油生出想草草结束的冲动。
安琳夫人操着一把浑厚的嗓子,“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虽然年龄已高,但身子骨依旧硬朗。
鹤齐天眼看着空气热度慢慢上升,忙站出来打哈哈,“没有的事,只是夫人可能来的不是很巧,现在正在处理家事呢。”
安琳夫人闻言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声音都变得些许尖锐了起来,没好气道:“我看我来的就很是时候!”
感受到安琳夫人来意,在场大部分人都一头雾水,顺带着起了些薄薄的怒意。
景灵儿倒是浑身抖了抖,脸上的泪水也干涸了,哪成想到安琳夫人不是站在她这边的,这个认知一出现,一下子心慌起来。
“我在外面就站了不到一分钟,倒是弄明白了,你们大伙就是合起来欺负钟南意呢?”安琳夫人扫视了一圈,随后慢慢走到了钟南意身后,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肩膀上突如其来的重量让钟南意那颗上下沉浮的心安稳下来,她垂着眉眼,突然有点想哭,就像是在湖水里泡了许久,一双眼睛都胀满了水那样难受。在被千夫所指时,有人能站在她身后。
“这……”叶安静瞬间弄明白了,想到刚刚的事情登时有了底气,“我还想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夫人可能您还是没弄明白。钟南意把灵儿从楼梯上推了下来,手法如此狠毒难道不该批评两句吗?”
“鹤夫人,你也算不小了,活了这么大半辈子到现在也没弄清楚一个理吗?听信他人口说无据,你怎么也跟小孩子一样?自古就有人说到眼见为真,也弄不明白是不是景灵儿不小心叫踏空了,而南意想要伸手拉她被误解的呢?你说是吗鹤夫人?”安琳夫人不慌不忙说道。
这番话倒是把众人给说愣了,“……也是。”
景灵儿嘴唇一片苍白,她一直都是垂着头根本不敢对视着安琳夫人的眼睛。
叶安静还是不相信,连忙转过头去问景灵儿,“灵儿,安琳夫人夫人说的都是真的吗?”
景灵儿闻言慌忙抬起头,余光瞥见安琳夫人投掷在她身上的眼神,心里发虚起来,慢慢地点了点头,“大概是的,我也不确定……”
听到这话,叶安静也沉默了下来,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对着景灵儿说道:“既然如此,也是你的不对,没确定就胡说八道,给钟南意道个歉才好。”
景灵儿瞬间愣住了,把嘴唇咬的死死的,她没想到场面一下子变了,矛头从钟南意身上转到了自己身上。
“道歉!”钟世双紧紧地捏着钟南意的手,用其稚嫩的声音划破了这欲盖弥彰的安静,随后另外两个小孩子也在附和着。
鹤齐天见状深深叹了口气,“好好道个歉吧。”说完便打算离开,只觉得这些事情太糟心了。
“等等,我还要宣布一件事。”安琳夫人叫住了鹤齐天。
“从此以后钟南意就由我撑腰了,南意是靳家大小姐,可不能让所有人都有欺负她的资格,以后要是谁敢欺负她,就是跟靳家作对,希望你们都想好了。”安琳夫人的声音如撞钟一样在所有人心上敲打,钟南意也不例外。
钟南意慢慢抬起来头,眼底的猩红也消了下去,她在等着景灵儿的道歉。
如此腹背受敌,景灵儿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道歉,对钟南意的敌意又是加了一倍。
眼看着事情都办妥当了,安琳夫人也就转了态度,拉起钟南意的手语气柔柔地说道,“你的房间在哪里?可以带我过去吗,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钟世双和钟子玉两个人乖巧地放开了手,三个孩子都没跟上去。
钟南意如今对安琳夫人的好感度都快爆表,忙不迭点了点头,带着安琳夫人上楼去了自己的房间。
安琳夫人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对着众人点头致意,“打扰了。”
闹了这一出众人都感觉身心疲惫,各忙各手里的活去了。倒是景灵儿还站在原地,紧紧地盯着安琳夫人牵着钟南意手两个人和谐地背影,一双眼睛红到慎人。
钟南意打开房门,有些不好意思,“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安琳夫人闻言笑了笑,走了进去,快速打量了一下房间,很整洁但东西也很少,这个她倒是没有多问。
“这是我为孙女应该做的。”安琳夫人又牵起钟南意的手,摩挲着,让钟南意顿时感受到了爱意。
钟南意的眼泪差点没止住,她吸了吸鼻子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孩子,你愿意认我做你的外婆吗?”安琳夫人再度开口,轻轻地对着她说道。
这句话让钟南意的眼泪瞬间决堤,她哭的稀里哗啦,哭一声打一个泪嗝,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愿意?”安琳夫人见状调笑道。
钟南意闻言迅速摇了摇头,“没有!”强迫自己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像是生怕安琳夫人反悔一样,连忙叫了一声,“外婆!”
“诶。”安琳夫人也跟着应了一声,把钟南意抱紧怀里,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眼神却没了温度。
许久才放开她,安琳夫人用指腹擦了擦她的眼泪,“先别出去了,让别人看见你这个模样,又该笑话你了。”
钟南意只知道点头。
“那我先离开了,有事一定要告诉我。”安琳夫人说完便打开门走了。
一出去安琳夫人便直直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景灵儿。
景灵儿听见动静也转过头来看她,看样子是刻意在这里等着的。
安琳夫人脸上顿时挂起了讽刺的笑容,不紧不慢地从楼梯上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