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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风暴阴阳怪气的语调,听的人心头膈应。
没等顾清川开口,苏灵音便浅笑着回应:“我心疼我家夫君,是应该的。”
一句话堵的曹逸再说不出半个字,古怪盯了两人一眼,很快转头离去,他的眼神让顾清川再次陷入好奇:“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见他问,苏灵音摇摇头失笑:“走吧。”
一日行程下来,风暴都只是停留在酝酿阶段,天空的云更加黑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旅队只能加快脚步往前赶。
终于,在黎明破晓前众人来到了半山腰。
眼前的空地尚算开阔,树林也没那么繁茂,是个适合安营扎寨的好地方。
大当家抬头远眺,瞧见远远飘来的黑云和闪电,神色冷凝:“今日便先在这安顿,这风暴怕是要提前来了。”
手下得令开始安营帐,又从林中搬来重石压住,所有人这才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寒风刺骨,苏灵音紧了紧身上外袍,盯着远方神色担忧:“这样的情况我从未遇见过,也不知接下来会如何。”
顾清川伸手过来轻拍她肩,宽慰道:“放心,大当家经验丰富,定能应付的。”
可天气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暴虐。
夜半时分雷鸣渐起,伴随着狂风的怒吼,帐外暴雨如注,这般恶劣的天气,寻常营帐压根没办法抵御,很快所有东西都被连.根拔起、卷向天空。
“快!保护好货物——”
众人惊呼,冒着大雨按照大当家的吩咐加固货物,苏灵音盯着眼前的兵荒马乱,忽然瞧见一抹冷然的身影正在安置老当家,在没人的角落,她的面上不见惊慌失措,只有沉着和冷静。
这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可来不及多想,苏灵音很快开始搜寻小昙的身影,四处都不见人,忽然想起此刻的小昙应该是和吴澈在一处。
淅沥沥的雨水冲刷着所有人的行装,一片漆黑中忽然传来女孩发颤的“啊”声,她的哭声淹没在咆哮的风中,让人心颤。
小昙身娇体弱,小小一个差点就要被风刮走,关键时刻是吴澈伸手拽住了她,少年苍白的脸被雨水打湿,尽管虚弱,还是强撑着大喊:“小昙,抓紧不要松手!哥哥现在拉你回来!!”
他正打算使劲,却忽然感觉到后脑勺传来剧痛,旋即无力昏厥过去。
原来是被狂风吹起的飞石,虽不大但吴澈病弱早已不堪重负,这么一砸直接不省人事,两人没了支撑点,很快就要被吹飞。
小昙惊恐的瞪大眼睛,嘴里想要发出声音,却只能嘶哑的咿呀叫唤。
情况危急,苏灵音猛扑上来,祭出锁魂链拽住二人往回撤。
淡金色的光芒在雨夜中一闪而逝,苏灵音喘着气将两人搂在怀中,很快朝粗壮的槐木后退去,她有些惊魂未定。
环顾四周,现场凌乱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举动,吴澈也昏厥不醒,没发现她的能力,苏灵音长舒一口气,将孩子交到顾清川怀中叮嘱:“你去将人抱到马车上吧,这风暴实在太猛烈。”
顾清川点头。
正如苏灵音所言,在风暴中可谓是举步维艰,他抽出方才捡到的粗木枝拄在地上,一步一步蹒跚来到马车前,将孩子塞进去。
车马相较于营帐要更稳固些,起码有马匹在前面镇着,吴澈和小昙在里面也相对安全。
顾清川焦急回眸寻着苏灵音身影,见她安然躲在树后这才放下心来。
但躲在树下不是明智之举,这槐树虽然枝繁叶茂,但被狂风撕扯着也有些摇摇欲坠,更何况这里容易惹来雷电,一众人只能聚在马车后商讨对策。
“怎么办当家的?这雨越来越大的!树后撑不了多久了!”
呼啸的风声如鬼魅,暴雨瓢泼,此刻雨伞已经没有任何用处,只能用衣衫勉强遮一遮,可积蓄在地上的水势越来越高,已经没了车队容身之所。
这才只是旅途刚开始的一段路,可想而知日后的日子会有多艰难。
苏灵音将贵重物品搂在怀中,往高处的土台挪了挪。
谁都没料到这雷暴会来得如此猛烈,风雨肆虐不说,还险些让旅队两个小辈丢了性命,吴哠沉了眉眼凝重开口:“必须尽快决定是要撤往山脚,还是继续向上翻过山。”
众人视线都落在老当家身上。
老当家本就上了年纪,此时被风雨搓磨显得人有些憔悴,却还是拿出该有的气魄,冷声问询:“商队遇到现在的情况,依你们二人看,要如何抉择?”
风雨之中的他腰板依旧挺直,像是心中已有了答案,只是在测试二人。
吴哠盯了眼前方狼藉,心有不安道:“雨势太大了!我要求全队后撤下山,若再往前,怕真要损失惨重。”
他们此行带的行装过重,车队已经不堪重负,他担心马匹和人员都吃不消。
就在此时,突兀的声音响起:“我反对!”
曹逸猛抹了把面上雨水,面上有难得的认真:“大哥糊涂!不能往下撤,都已经到这了,哪有再下去的道理?雷暴肯定还要持续许久,下去也是危险重重,倒不如直接狠下心翻山。”
此言不虚。
吴哠犹豫片刻,还是沉默下来没选择据理力争。
已经没时间给他们争执了,雨水几乎要漫到他们的膝盖,再多等会儿怕马车往前都吃力。
老当家眉头微皱,做了最后决定:“向上翻。”
这是最明智的决定,大当家要往后撤的思虑无错,但他心急忽略了一点。
“低洼地已经积水,现在很有可能遭遇泥石流,遇到这种情况只能向上翻山,寻求生机。”
这个决定虽然过于冒险,但确是唯一的答案。
刚启程便遇到这么棘手的麻烦,苏灵音和顾清川对视一眼,很快着手去准备。
风雨又大了不少,众人咬牙推着车马向前。
可地下的水已经蔓到了大腿,再往前便寸步难行,马匹发出惊慌的嘶鸣声,半天不肯动弹。
吴雅鸢就在此时蹚水而来,举着手中黑布条,冲众人咬牙大喝:“快!将马匹眼睛蒙住,它看不清前方的境况,自然会愿意往前走的,记得要拉着缰绳引方向。”
暴雨敲打着所有人的心弦。
虽然寒风刺骨,但苏灵音面上起了汗,全都被融进雨水中。
她捏着黑布,几次都要滑倒,强撑着站起身后,便被顾清川搂在了怀中。
宽厚的臂膀笼罩着她娇小的身躯,男人沉稳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伸手将黑布接过,利落的替马匹绑好后,沉声开口:“抓紧我的衣襟。”
苏灵音听话照做。
在这寒夜,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