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太疯！刚重生就退婚，改嫁当你皇婶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若有个妹妹，一定像你一样可爱

地上燃烧殆尽的飞灰在风中打转飘零。

盯着逐渐熄灭的火光，苏灵音整理衣裙径自坐在了苏峻身旁，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反而顺着他的视线朝东南方望去：“你家在那儿，是吗？”

此地阴凉，有暖阳自脚面掠过，清风阵阵，倒显出了几分不近人世的安逸。

苏峻放下手中酒瓶，长长吁了口气点头：“对，还记得幼时街坊的喧闹，透过铺子就能传入我的卧房。”

那是他最开怀的时光，如今战事纷乱，事物繁重，反而回不到这么纯粹的时光了。

想到这他抬手指了处地方，眸中有伤怀：“看，那处便是我经常练武的地方，爹娘常常到了傍晚才喊我回去用膳，因为他们知晓我专注，还特地去了旁的铁匠铺面，替我打了短剑。”

往日里，苏峻的爹娘也经常接济流浪的乞儿和逃荒的难民，哪怕家中富庶，也不会因此踩低捧高，兢兢业业做着木雕生意。就是这样仁善的夫妻，被官差抓起狠狠杖刑至死。

那画面，他这辈子都无法忘却。

见他眸光黯然，周遭气势低迷，苏灵音意识到戳到了难言的隐痛，不动声色岔开了话题：“哥哥若不当将军，想做什么？”

那是另一条路，是只存在于幻梦中的幸福。

苏峻盯着暖阳下摇曳着的狗尾巴草，勾唇浅笑：“高处不胜寒，我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坐上将军的位置，这并不是我的期冀。我要的仅仅只是家国平安，被爹娘修理一顿继承手艺，让娘亲再为我诞下个粉雕玉琢的妹妹，整日戏耍玩闹，再好不过。”

顿了顿，他侧眸朝苏灵音看来，眸中闪着微光：“我若有个妹妹，一定像你一样可爱。”

苏灵音对着苏峻笑了笑。

不是场面上滴水不漏的假笑，也不是缓解尴尬的干笑，就是那种简简单单，单纯开心的笑。

起风了，苏灵音张开白.皙纤瘦的掌心，感受着穿过身体的凉风，忽听苏峻出声问询：“那你呢？若没有被认回侯府，也不是定远侯府的嫡长女，你想去做什么？”

想做什么？

苏灵音弯身摘了朵小花捏在指尖，乌发如山泉般流泻而下，黛眉横翠，玉面皎洁如月，显出惊心动魄的美：“我啊⋯⋯若不是侯府大姑娘，约莫会选择当个寻常道士，云游四方。”

苏峻定定盯着她出神，心跳声如擂鼓，满眼充斥着不可言明的爱恋。

如此，甚好。

他敛眸后轻轻问道：“为何会想云游四方？”

他并没有问苏灵音为何要当道士，哪怕苏灵音的行为再离经易道，他也会尊重苏灵音所做的任何决定，只要她开心就好。

苏灵音晃了晃手中小花，感觉到难言的松弛和惬意：“哥哥难道不懂，什么叫四海为家的畅快么？茶楼说书的可讲过不少仗剑天涯的侠客话本，没有勾心斗角和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四海为家自由得很。”

这就是她向往的生活。

苏峻闻言却沉默下来，盯着阳光下飘荡无所依靠的微尘，片刻后喃喃出声：“四海为家？是因为哪里都没有家么？”

此言精准的戳中了苏灵音的内心，激起层层涟漪。

是啊，她渴望四海为家，也许是因为何处都不是她的居所，家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亲情和偏爱，这些她统统未曾感受过，她两辈子都是孤苦凄然的命，只能小心翼翼偷窥着别人的幸福。

想到这，她语气并无波澜地陈述道：“被寻回侯府之前，我亦是在外苟且偷生，尚年幼时渴了就喝溪水，饿了就跑去县城求铺面老板施舍些吃食，也有好心的妇人想要收养我，可我不想成为他人的累赘。”

那些孩童骂她是个孤儿，天天学乞儿讨食，直到长大些有了自力更生的手段，她才终于安顿下来，也不再期待亲生父母究竟在何处。

但她缺失的那一角，恰恰是情感的慰藉，寻觅一生都未曾遇见。

苏峻听到苏灵音平淡的叙述，不由心头揪痛。

他们原来如此相似，可苏灵音本就是侯府血脉，生来便不应受此搓磨，可以说命数弄人。

二人并肩坐着，风中有湿.润的草木气息，令人心安。

苏灵音盯着远方繁华的京城，突然开口：“我对你，从来都不是利用。”

闻言，苏峻神色一喜，勾起的眼尾泛起激动的薄红。

不是利用，那便是真心。

他很开心苏灵音能坦言相告，正想说什么，却听见耳边传来苏灵音夹杂着犹豫的声音：“若有人告诉你，害死你爹娘的是你最亲近信赖的人，你认贼作父了十几年，你会如何？”

这番话无异于一盆寒凉彻骨的冷水兜头浇下，刺地苏峻猛然瞪大双眸，不可思议地转眸望向苏灵音：“你说什么！？”

见苏灵音沉默不语，他猛然站起身再次质询：“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好像有些听不明白了。

苏灵音抿唇不语，片刻后缓缓出声：“就是我方才说的，字面意思。”

今日是最佳时机，二人不在侯府不会被眼线盯着，也不会引起苏侯爷怀疑，能在这里将真相言明就不能再往后拖。

她不希望苏峻仍被蒙在鼓中，被仇人所指使。

苏峻面色青白，如遭雷击：“不可能！！害死我爹娘的人早就已经暴毙，这么多年了都未出任何端倪！侯爷是我的恩人，送我入朝为官遣兵打仗，供我吃穿用度⋯⋯”

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苏峻会有如此反应，苏灵音虽不忍，却依旧选择指明真相：“可你方才说，你并不喜战场纷争，也不想当将军，只想过一家人在一起的悠闲日子。”

一句话击溃了苏峻所有的防线，他盯着苏灵音，嘴角扯出抹凄然的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始终不愿意相信，这样荒谬的事情，会真切发生在自己身上。

那么多个日夜，他都盯着爹娘遗留下来的木雕细细摩挲，回忆着旧日的温情，对侯爷这个于他有救命之恩的义父更是有求必应，朝堂之上以一己之力挽回苏侯爷的名声。

这些，都如幻影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