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伯恩说：
“你该走了，回到未来去吧。”
“在未来，帝国舰队在追杀我们。”杰克不小心透露了关于未来的部分信息。
（向过去的人透露关于未来的信息显然是不行的，只是幸好这信息足够模糊，不足以造成严重的影响。）
“那就去一个帝国舰队找不到你们的地方。”
“去旅行，去找一片能够发芽的土地。”
也许是镇痛剂的兴奋作用，皮特伯恩的话语变得十分跳脱。
但这也给了杰克一些启发，他随即用心灵传念询问Vivian。
“怎么样？技术上可以做到吗？”
“尖塔的主结构仍然完好，我作为管理者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尖塔。”
“我可以利用尖塔打出一个爱因斯坦—罗森桥（即虫洞），但我们需要一个终点坐标以便进一步计算所需能量。”
“你有什么推荐的地点吗？”
“暂时……没有。”
“稍等，尖塔收到了一条信息。”
“来自阿德米妮斯特，是她在叫我们。”
杰克记得阿德米妮斯特说过，她的能力已十分有限，不是重要的事情不会叫他们的。
“我该如何过去呢？”
“闭上眼，杰克。”
闭上眼，放空六感，只感受时间的流动。
好了，你到了。
杰克睁开眼。
一个破碎的尖塔，圣所空间站的残骸就在眼前。
阿德米妮斯特就坐在最高处一根巨大尖刺上。
见到杰克和Vivian前来，她又一闪身到了地面。
杰克开口说道：
“你坐在上面是在看什么风景？”
“风景？并没有，我只是希望离星空更近一点。”
这时，Vivian也到了，活跃气氛的玩笑开过之后，自然就要谈正事了。
阿德米妮斯特瞥了一眼杰克腰间的面具，开口问道：
“如何？这面具有帮上你们的忙吗？”
“你不是会读取记忆么？你直接读不就好了？”
“哈哈，因为我更喜欢听人类自己讲故事嘛。”
“所以正题是什么呢？”说好的开始正题呢？
阿德米妮斯特笑容不变，但说出的话语却令人不寒而栗。
“造出这面具的那些‘人’，还造了其他的东西。”
“与我们的尖塔对应。”
那些“人”指的是阿德米妮斯特的敌对势力。
与尖塔对应……难道也是反行星武器？
“帝国目前还没有发现这样的东西。”
言下之意，目前发现的外星遗迹只有阿斯莫拉星的尖塔。
“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据他们回忆，那东西应该就造在目前人类殖民过的星球上。”
“那东西在哪？”杰克急不可耐地开口问道。
他实在不想阿斯莫拉那样的悲剧再次重演了。
“不幸的是，我们无法确定精确的坐标，只有大概的范围，包含大约二三百颗恒星。”
“为什么？你们不是全知全能的吗？”杰克的情绪有些激动，难免口不择言。
但阿德米妮斯特并不放在心上。
“我们的文明毁灭太久了，宇宙中的星星都换了一波又一波。”
“哦，抱歉，我是不是又忘记告诉你们了。”
“我们的母星也在旷日持久的战争中被摧毁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杰克觉得该抱歉的是自己才对。
不过这个阿德米妮斯特真的有人类一般思乡之情吗？
但是她又坐在高处说要离星星近一点。
不管这些了，只听阿德米妮斯特继续说道：
“我们的定位方法原始但实用，所有星球位置的坐标都被记录为与母星的相对坐标。”
“在母星被摧毁后，这些坐标都因失去了引用实体而失效。”
“而漫长的时间也让这些坐标无法复原。”
“但我们可以试试找出你母星的坐标。”杰克似乎在竭力弥补之前的失言。
“那也是不可能的。”
因为阿德米妮斯特的故乡是……
牧夫座空洞。
那是一个距离地球七亿光年、直径大约二点五亿光年的巨大空洞。
那片空间里几乎完全是空的，充满了不存在的暗物质。
杰克被吓得说不出话。
那巨大的空洞竟然是尖塔文明内战时打出来的。
能做出这种事情的文明确实不会在乎“区区一千七百万人”的死活。
但同时这也说明了，能在这种条件下确定几百颗恒星的大致范围，也配得上“全知全能”的自称了。
但这范围对人类来讲还是太大了点。
“有没有能进一步缩小范围的方法？”
“没有，这就是最终结果了。”
“不过我可以提供我知道的更多信息，或许命运会指引你们到达你们该去的地方。”
“那东西用人类的语言来说，应该叫‘石碑’。”
杰克听到这个词瞬间愣了愣神。
他觉得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词。
他想到了。
【“天空上有一深坑，深坑里有四个石碑。”】
这不是那个那个叫“沙丘”的流放者疯子嘴里说的疯话么？
当时自己只关注到了他后面的话里“石棺”“尖塔”这几个字眼，剩下的都已经扔进记忆深处了。
他还说过什么来着。
【“在哥廷根的广场上，我已经听见他对我说话了。”】
那是他开口的第一句。
这么说的话……
杰克向阿德米妮斯特要来那几百颗恒星的星图，再问Vivian要来人类的星图，两者重叠对比。
杰克慢慢说道：
“我可能知道是哪里了。”
“哦？愿闻其详。”阿德米妮斯特看起来很是好奇。
“因为旧哥廷根在地球，但地球已经被翻遍了，这星图上也没有出现地球。”
“那这个‘哥廷根’就是指新哥廷根大学，位于半人马座的比邻星b。”
“那是人类第一个殖民的星系。”
“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吗？”
帝国高层迫切地想要得到来自尖塔文明的科技，但他们没有想到已经高度开发的星球上也有着类似的东西。
阿德米妮斯特听完之后又笑了起来。
“很有意思啊，你们。”
“我也越来越期待你们的表现了，甚至连预知你们的未来这种事情都不想做了。”
时空突然闪烁了一下，他们传输了足够多的信息，时空要把“异物”弹出了。
“是时候再见了，祝你们好运哦。”
阿德米妮斯特挥挥手，微笑着把他们送回了现实。
现实里，连一个瞬间都没有过去。
杰克恢复了意识，Vivian也是。
但是Vivian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一个坏消息。
“能量不够。”
“到那么远的距离至少需要1.93MC。”
即需要燃烧1.93个质量立方。
Vivian这次没有用心灵传念，而是直接开口说道。
在彭尼法斯二人视角里，那声音是从半空中不知道哪里传来的。
皮特伯恩自然也听到了这两句话。
他随即开口问道：
“这就是那个在暗中帮助我们的超级人工智能吗？”
“声音听起来倒是很年轻啊。”
他一边这样开着玩笑，一边费力地去够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手提箱。
幸好在乱战中，这东西也没有被弄丢或损坏。
那手提箱打开，一个小小的泛着淡淡荧光的金属块就躺在里面。
那正是所谓的质量立方。
是这个时间里，这颗星球上唯一一块质量立方。
加上之前在哈里亚的独行者号上获得的一块，加起来刚好两块。
“教授，你会有麻烦的。”
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偷出来，还弄丢了。
“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个。”
这生死关头，杰克自然不会推辞，只是他对徒手拿起这东西还是有些抵触。
好在Vivian能读懂他的想法，用引力镊子夹了起来，送进了尖塔的燃烧室。
门外隐隐传来规模不小的脚步声。
增援部队来了。
杰克和Vivian该走了。
杰克刚要转身，皮特伯恩伸出仅剩的左手拉了他一下。
杰克疑惑转头，却发现自己的手里被塞了什么东西。
他伸出手并低头看去，发现是一枚沾着血的徽章。
徽章是暗金色的，材质不明，至于图案则是一只眼睛。
那是皇帝之眼的徽章，阿莱斯（Allies）·皮特伯恩的徽章。
“这徽章象征着来自至高的权力。”
“或许能在关键的时候帮到你。”
“不过同样它也会让你再一次进入帝国的视线，毕竟它是我放在你身上的眼睛。”
“不到最紧要的关头，不要使用它。”
皮特伯恩松开了手。
杰克把徽章握在手心。
他盯着皮特伯恩，面露询问之色。
“连这种东西也可以交给我们吗？”
但是他没有直接问出口。
皮特伯恩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帮忙帮到这种程度难免会让人有些不安吧。
“小子，我可不需要这种东西去证明我的身份。”
“我的名字、我这张脸就足够了。”
“一枚徽章而已，又有谁会为了一枚徽章而向我挑衅。”
话讲到这个份上，杰克再次收下他的好意。
彭尼法斯也起身，他想赶紧找到那两个蠢货然后溜之大吉。
但是皮特伯恩却另有打算，他说：“你留下。”
他指了指地上的断肢。
“我已经少了一只手了，再少一个左膀右臂可怎么办？”
“你们三个都跟着我吧，我知道你想做大事不是吗？”
彭尼法斯无法拒绝这样的条件。
“喂，叫我们帮你做事可不便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