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杰克准备冲出去的时候，他听见Vivian补充了一句。
“我的系统正在恢复，但这过程需要一点时间。”
“我相信你，杰克。”
杰克冲了出去，恩托皮离他所在的位置不过十多米距离，三秒时间就足够近身了。
在跑起来的同时，杰克已经换成了正手握刀。
这是一个更便于劈刺的持刀姿势。
恩托皮就站在原地，没有移动也没有躲闪，甚至都没改变那个歪着头的奇怪姿势。
不管你葫芦在卖什么药，你都要先躲开我这一刀。
Vivian按照杰克的要求，把R钥的触发灵敏度调校得极为激进。
即使高速挥动的气流阻力，都足以触发内置的斥力炸弹了。
斥力炸弹在空气中引爆，紊乱的斥力找不到目标，就在空气里乱窜。
气流从刃部狂暴地涌出，形成一道道足以切开人体的气浪。
巨大的爆鸣声在杰克耳边响起，他握刀的右手被这一下震得发麻。
但这看起来威力巨大的一刀并未建功，因为一晃眼恩托皮出现在了三米之外。
他仍保持着跟原来一样的姿势，好整以暇地看着杰克，就仿佛那一刀原本就打不中他。
杰克的反应很快，一击不成那就再接一击。
他迅速收劲，转身，改劈为刺，一气呵成。
又是斥力撕开空气的巨大爆鸣声，只不过这次的气浪变成一个箭头。
斥力炸弹集中在一点出爆炸，推开的高速气流形成了一个圆锥形杀伤区域。（尖端朝向杰克，顶点就在R钥的刀尖上。）
这样的攻击显然更难躲避，杀伤的纵深距离更长，触发也更快。
但是这一下还是没有打中恩托皮，他随即出现在了杰克身后。
这一次，他离杰克很近，两人仅仅相距半步距离。
如果是正常的对决，那么杰克现在已经输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那样。
恩托皮站在如此有力的位置上，却没有掏出武器，他只是稍稍弯腰靠近杰克，然后用那划玻璃一般难听的声音说道。
“你该认真同我打了，‘死亡’。”
恩托皮叫他什么？“死亡”？
杰克来不及思考这些，他要先把这变态宰了再谈其他。
他调动全身的肌肉，用最快的速度转身，回头划出一刀。
这一次恩托皮没有再“瞬移”，他留在了原地，但是这一刀仍然没能伤到他。
杰克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恩托皮徒手握住了R钥。
R钥的外形是一个尖锥，并没有匕首一般锐利的刃部结构，握住这种形状的东西算不上什么让人吃惊的事。
那是R钥内置了斥力炸弹，不是一个普通的金属尖刺啊。
那种炸弹连装甲大门都能撕开，更不要说人体脆弱的骨头和肌肉。
难道是斥力炸弹没有触发？但杰克清晰地感觉到了右手虎口处传来的、跟前两次一样的巨大反震力道。
但恩托皮完全没受伤，甚至连他的手套都毫发无损。
杰克立刻试图抽出刀来，出于意料的是，恩托皮立刻就松手了。
杰克随即退开了两三步。
“同我打吧，不然你就要留在这里了，Bleiben。”
“Bleiben”直译为“留下”，也可以指代“死亡”，正对应着之前恩托皮对杰克称呼。
可这样诡异的氛围，可不是一个并不好笑的冷笑话可以缓解的。
杰克忍不住去想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恩托皮就像是察觉到了杰克的想法一样，他接着开口：
“对，‘死亡’，你不妨看看你腰间的面具吧。”
杰克随即飞速瞥了一眼。
他的目光好像扫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让他在大敌当前的情况下，仍在惊讶之中低头看去。
那面具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个骷髅头的图案。
那占满了整个面具的白色亡灵骷髅图案，毫无疑问是“死亡”的象征。
“你在这面具上做了什么手脚？”杰克一边质问恩托皮，一边试图找出他的破绽。
“哈哈哈。”回应杰克是恩托皮那标志性的笑声。
他说道：
“‘死亡’的面具选择了它的主人，你带着它，所以它才是‘死亡’的面具。”
杰克没有回应。
而恩托皮继续说道：
“哈哈，你在十几秒内就杀掉了一千七百万人，那是我都办不到的壮举。”
那是被杰克深埋起来的记忆，是他按下了发射按钮。
尽管这一切其实是由阿德米妮斯特主导的，但如果硬要选出一个人为阿斯莫拉星的毁灭和其上一千七百万人的死亡负责的话，那一定就是杰克·法罗伊。
杰克没有遗忘，只是不愿提起，尤其是这这种情况下。
恩托皮转身面朝彭尼法斯那边，指着杰克，放声喊道：
“没错，这就是炸掉你们星球的男人，真是无愧于‘死亡’之名啊。”
说完，恩托皮又继续笑了起来。
杰克沉默不语，因为这是他无法反驳的事实。
而此时，不远处来传来一声讪笑，接着是“呸”的一声。
是彭尼法斯，他笑的是恩托皮的癫狂，他啐的是恩托皮的颠倒黑白和残忍行为。
“你记得我吗？嗯？”彭尼法斯扬声问道。
“我认识你，你恶心的模样一直卡在这里。”彭尼法斯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
“还记得一个叫‘亚娜’的女孩吗？”
“是不是杀的人太多，没时间去记一个小女孩的名字和模样了？”
“但是我还记得，我他妈还记得！”
“我做的每一个他妈的噩梦里，都有你亲手杀掉的人的模样。”
“你还管别人叫杀人凶手吗？”
彭尼法斯越说越激动，后来甚至是直接吼出声音。
“我告诉你吧，我虽然只认识了这个男人几个小时。”
“但是我知道，他跟你这种变态杂种不一样。”
“即使这星球爆炸，也一定是你们这种按着他的手逼着他做的。”
彭尼法斯虽然完全不了解事情的全貌，但是被他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你这疯子，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丑恶的嘴脸更甚当初你管我叫‘弑君者’的时候。”
“连众神口中最阴险狡诈、最擅长撒谎的洛基，都没有像你这样满嘴谎话还脸不红心不跳的嘴脸。”
彭尼法斯隔着面具自然看不到恩托皮有没有脸红，就像他也看不到恩托皮控制不住愤怒而不自觉抽搐的脸部肌肉。
彭尼法斯连珠炮一般骂了恩托皮一大堆，期间恩托皮一次都没有打断他。
但恩托皮仿佛欲择人而噬的目光却一刻都没从彭尼法斯身上挪开过。
彭尼法斯自然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他说了这么长一串，不仅是为了给杰克传达信任的信息顺便发泄心中怒火，还是为了转移恩托皮的注意力。
恩托皮察觉到的时候，杰克已经一刀挥出。
这一次恩托皮没有躲过。
刀尖正中恩托皮的头部，巨大的爆炸声在R钥的尖部响起。
光是这声响的冲击都要让距离第二近的杰克缓上一阵，可想而知R钥的巨大破坏力。
恩托皮还站在原地，但他的脑袋随着爆裂的气流歪向一边，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姿势。
恩托皮的脑袋垂下的角度很大，好像脖颈已经被这一下折断了一半，让较重的头部无力地拢拉着。
但就在杰克准备收起R钥的时候，他突然看见那脑袋动了一下。
杰克很快发现这不是自己的错觉，因为那之后恩托皮的脑袋又动了一下。
片刻之后，他的脑袋飞快摆正，脖颈的骨骼发出了沉闷的断裂声。
回正的角度似乎不对，很快就又扭了一下。
这一次调整过后还是一些轻微的歪斜，但似乎已经达到了让恩托皮满意的标准。
他不再进行调整，而是自己晃动着刚接上的脖子。
他左晃右晃，最后以一个诡异扭头的姿势看向杰克。
恩托皮慢慢开口，声音更加尖锐刺耳，更像划玻璃了，似乎声带并没有恢复到正常的状态。
“不错的计策，可惜……”
“杰克·法罗伊，无法，击败，混乱。”
恩托皮随即转过头去，但是他并没有看向刚才惹恼了自己的彭尼法斯，而只是目光空洞地看向前方。
他像之前一样举起双臂，做出那个一模一样的耶稣基督受难像的动作。
这一次不仅是卡尔科，还有出言不逊的彭尼法斯，甚至还躺在地上只剩一口气的契尔连科。
他们漂浮到了半空中，缓慢地摆出跟恩托皮一模一样的姿势。
卡尔科由于失血过多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契尔连科的情况同样糟糕，连番苦战加上受伤严重，单纯地把他从地上拉起来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甚至连看上去受伤最轻的彭尼法斯也没好到哪里去，疲惫和怒火交攻，使得他漂浮起来时甚至没有过多的挣扎。
“熵增”恩托皮，或者说“混乱”的力量完全是压倒性的。
完全看不出弱点，连攻击方式都是诡异且无解的。
面对这种超出了认知的对手，用常规的手段根本行不通。
那么……
能想的办法就只剩下这个面具了吗？
杰克的手朝着面具探去，他已经摸到了那个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