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叫作“契尔连科”的大个子听到了杰克的喊声，慢慢转过头去。
“杰克？”
那个叫“契尔连科”的大个子试着叫了一声，他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而何常正准备着趁此空隙发起一次踢击，腿都已经动了起来，又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眼前这个大个子明显是杰克认识的人，而且看上去并不像是敌对关系。
契尔连科收起了拳头，何常也跟着收起了架势。
“蓝色蓝色。”
契尔连科对着无线电的另一端说道。
这是他们用来表示“这是友军”的呼号。
简短的一个词便于在紧急情况下表达出意思。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契尔连科还有一个队友。
何常现在离契尔连科两步远，有一把枪正在瞄准她。
契尔连科在无线电频道里呼叫完之后，就摘下了面罩。
一张没有多少皱纹却可以看出沧桑的脸。
杰克和契尔连科等人第一次见面，还是在十八年之前的尖塔。
那个时候契尔连科只有大概二十五六岁。
后来流放者三人组就跟随着皮特伯恩。
把星际旅行深度休眠的时间去掉的话，现在契尔连科大概在四十岁左右的样子。
在他的视角里，他已经有十多年没见过杰克了。
但是，杰克的样子没有多少变化，所以他还是认了出来。
而对于杰克来说，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在几个月之前。
而契尔连科的样子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他本来想个糙汉的皮肤，因为这些年来的风吹雨打，比之前更粗糙了。
他的装束。也不再是之前那种流放者的身上挂满大包小包的模样。
他穿上了帝国军队的制服和护具，只不过是去掉了徽记的版本。
他服从皇帝之眼的命令，在皮特伯恩手底下当差，这点特权还是有的。
他的身材还是如同之前那般魁梧，像是个重量级拳击手。
刚才那一拳要是直接结结实实地打在何常身上，恐怕骨头都要断两根。
杰克打量着这位旧相识的时候，一个身影从不远处的阴影里走出来。
那人抱着一支步枪，穿着跟契尔连科差不多款式的黑色制服，但是身上的东西要比契尔连科多出不少。
骂人你摘下面具后，杰克也认出了他。
他就是眼镜仔卡尔科。
这个原先瘦弱的孩子现在也大不一样了。
他握着枪的样子有些随意，但是杰克知道，那种随意来自于长期的训练。
卡尔科把自己的配枪斜挎在胸前，右手护着扳机，左手压着护木。
这种姿势可以长久待机，并且有足够的安全性。
很多老鸟都会这个没有写在操典里的动作。
流放者三人组中的两人都现身了。
契尔连科伸出手，用一个击掌似的动作跟杰克握了握手。
杰克很明显地感觉到，时间改变了他们。
杰克在忏悔室里读过他们的过去。
原先在暴躁易怒的契尔连科此刻也显得有些沉稳了，而有些畏手畏脚的卡尔科则更加冷静。
“你倒是还一点都没有变啊。”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流放者二人组先后说道。
他们这些流放者一向更重视久别重逢。
就像是古老时代的维京人。
那些最早的海盗们常常会在海面上漂流，他们乘坐的长船只有简单的风帆。
一次简单的劫掠甚至会让他们离开家乡一年半载。
所以他们才会对重逢这样的事情如此珍重。
杰克好不容易见到这两个一起为并肩战斗过的家伙，也是有些激动的。
但是他还清楚地知道自己还在赶时间。
他赶紧开口问道：
“皮特伯恩教授呢？”
契尔连科回头看了卡尔科一眼，随后说道：
“皮特伯恩大人已经去了会场，我现在猜，你们应该就是从那里来的吧。”
他们跟皮特伯恩教授擦肩而过了。
从时间上推算，他们刚刚溜出会场，皮特伯恩教授就到了。
杰克捂额叹气。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因为他们没有别的手段直接联系这位“皇帝之眼”。
皮特伯恩自己的学术邮箱是受到监管和筛选的，而私人的联系方式则很少有人知道。
他们没有办法用安全的方式联系上皮特伯恩，才会选择肉身上门。
所以刚好的错过也只能让他们哭笑不得。
原来皮特伯恩去了会场，怪不得流放者三人组中的大哥，彭尼法斯，也不在这里。
契尔连科调整通讯频道，向彭尼法斯那边呼叫。
但是那边传来的通讯却让他大吃一惊。
“彭尼法斯说皇帝要来了。”
短短的一句话让杰克难以置信。
就连从无线电里听到这句话并且重复出来的契尔连科，也难以置信。
那位皇帝大驾光临，这种会场，谁也想不出他去那里的理由。
不过，皇帝去哪里从来不需要向别人解释。
毕竟这人类世界的土地和星星，都任由他来去。
不过杰克还担心一点。
艾拉、林义景和梅南德斯还留在会场。
皇帝出行一定会有无数卫兵跟随。
那些近卫，杰克是见识过他们的厉害的。
那些人解决月球港的暴乱分子，不过也是几分钟的事情。
在地球上解决两三个在会议上闹事的，不是更加容易了？
一旦那三个人被抓到的话，他们就都完了。
皇帝之眼也保不了他们。
杰克只能一边祈祷他们聪明一点，在皇帝来之前就赶紧收手，一边跟着流放者二人组前往会场。
“皮特伯恩知道我们要来？”
杰克坐在车上跟流放者二人组交谈。
“是……但是那是我们猜的。”
“那是什么意思？”
“两天前一封邮件发到了教授的私人邮箱。”
“里面是乱码，但是用皇帝之眼的加密表可以读出一串地址和时间。”
“那就是现在正在举行的会议是吗？”
“是的。”
“本来因为不清楚情况，皮特伯恩大人不会亲自去的。”
“但是他今天说有不好的预感，于是坚持要自己去。”
“彭尼法斯老大去保护他了。”
“临走前，老大还让我们留下，以防这是什么调虎离山的诡计。”
感谢彭尼法斯这一下的多疑，杰克他们才能碰到这流放者二人组，不至于完全跑个空，束手无策。
至于那封乱码组成的密信，杰克也知道那是谁写的。
许德拉的幽灵从暗处看见了他们。
只不过他似乎并不能在此刻现身，于是他选择了更保守的方式。
留下信给皮特伯恩，让这位皇帝之眼去保他们周全。
杰克想到这里不禁感叹，这些康米党员竟然这样无孔不入，连他跟皮特伯恩的联系都能查到。
接着他又问了一个问题：
“这里的安保力量似乎很薄弱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如果不算盖世太保那些无处不在的监视的话，确实如此。”
说到这里，副驾驶席上的卡尔科瞥了一眼何常，那个一直窝在后座角落没有表情的女孩。
从瞄准镜里，卡尔科能看出何常身手不凡，要是没有自己的帮忙，她跟契尔连科的近身肉搏还指不定谁会赢呢。
因为契尔连科是一个擂台上的拳击手，而何常才更像是一个特工。
何常翻身后撤的时候下意识摸了一下腰带上的匕首，但是她并没有拔出来。
在生死相搏的时候，还有留手的余裕。
这样的人叫人很难不提防。
但是卡尔科还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举动，他继续说道：
“这也只是个猜测，皮特伯恩大人认为，皇帝不在地球。”
“至少今天之前的那几天都不在。”
这样的猜测叫人害怕。
随便猜测这样的事情，如果被外界所知，怎么也得背上一个意图弑君的罪名。
杰克深吸一口气，想听听那位皇帝之眼凭什么这么说。
契尔连科操纵着车辆拐过一个弯角，卡尔科也转过身去，对着后座的杰克小声地说道：
“皇帝醒来后，似乎找到了一个代言人。”
“虽然那个家伙也行踪成迷，但总比皇帝好找一些。”
“那个人能调动差遣直属于皇帝的近卫，还能用皇帝的名义发布一些命令。”
“所以我们怀疑，皇帝就在他身后。”
“用那个人做掩护，是一种障眼法。”
“那个人去了地球之外的地方，皇帝也去了。”
相当大胆的猜测，而且似乎很有道理。
皇帝想要去看群星的话，确实只有这一种办法。
而且杰克好像见过他口中的那个代言人，见过他指挥近卫的样子。
“随军书记官阿凡西斯·安生？”
卡尔科有些惊讶地瞳孔放大，而开车的契尔连科也用余光扫了过来。
卡尔科叹了口气说道：
“是。”
“不过我们可是花了半个月才知道那家伙的名字的，你才来地球几个小时就知道了？”
“我们在月球港见过他，他身边有皇帝的近卫。”
“而且他还帮了我们。”
“不过，他的发言听起来……”
【可不像一位皇帝的代言人，尽是一些反帝国的危险言论。】
杰克还没说出，契尔连科一个急刹打断了他。
“路被封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