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凤芷下意识低头,躲开这道目光。
一直到两人彻底离开,人群散去,原地半个人也没剩下。
而宴行之的书房,却一片寂静。
言默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小心翼翼的退出去,把言悦叫了过来。
这个时候,男人缓缓抬头,和刚进来的人四目相对。
言悦心里“咯噔”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主子,你想开点嘛,也不一定是你的孩子对不对?”
“再说了,就算真是你的,难道你还能娶了云凤芷,给孩子名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
宴行之猛地站起来。
“本皇子有在意这件事吗?”
言悦愣了一下,有些茫然。
宴行之语气凉薄,咬了咬牙。
“本王怎么可能会在乎一个必死之人?”
言悦看看自家主子的脸色,再联想到方才言默愁眉苦脸离开的样子,像是忽然懂了。
“主子您吃醋了是不是?”
“今天云凤芷和萧元序在大庭广众之下恩爱,甚至还搂搂抱抱,你看到之后生气了?”
“我就说嘛,主子您肯定不是个无情无义之人!毕竟你们之间曾经也亲密过,你吃醋很正常!”
言悦小嘴叭叭的,一口气也说不听。
“其实算算日子,应该有可能就是第一晚你们……的时候,有的身孕。”
“主子你厉害啊,竟然一次就……”
话都没说完,一个砚台就劈头盖脸砸过来!
宴行之站着,双手撑在桌上,胸腔剧烈的上下起伏,眼底阴郁沉闷。
“说够没有!”
言悦:“???”
怎么还生气了?
他刚刚说的难道不是好话么?
他实在是不能理解自家主子的脑回路,但很快就把摔碎的砚台捡起来,笑嘻嘻的放在一旁。
紧接着,又走近几分。
“主子您下一步准备做什么?听说您和云凤芷吵架了,她不理你了?”
“虽然现在她扭头找别人给孩子当爹,但也掩盖不了你才是她孩子亲爹的事实。要我说,您去认个错,或者想办法让两人和离算了。”
短短两句话,踩中了宴行之现在所有雷点。
又是吵架绝交,又是给孩子当爹,又是和离。
宴行之手臂上青筋暴起,十分艰难的闭了闭眼睛。
“言悦,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还不想死吧?”
对面的人显然更不能理解。
他茫然的瞪大眼睛,眼眸湿漉漉水淋淋,无辜极了。
宴行之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差点吐出血来!
“滚出去!”
云凤芷这边,显然气氛就好多了。
柳氏和萧大人自然不知道这孩子的来历,再加上有萧元序为了面子强行说谎,整个萧家就真以为这是萧家骨血。
一向看云凤芷不顺眼的萧家人,态度马上好转许多,甚至还命人送了好些山珍海味。
一连两日,萧元序盯着院子里进进出出的人,等东西放下人也走后,他才脸色阴沉。
“云凤芷,我丑话说在前头!”
“你既然不让我露出马脚,那你最好也仔仔细细把狐狸尾巴收好了!”
他指着她肚子的位置,脸色冷淡。
“既然满京城都知道你有了身孕,那以后就自觉和三皇子保持距离,什么事不该做,你心里也要清楚!”
云凤芷巧笑嫣然。
她歪脑袋看过去,又轻轻叹息。
“自然。”
“这话我也同样要送给你。萧元序,你既然在云芝染和自己的脸面中间,选择了后者,日后也要把这一套做全了。”
一听到云芝染的名字,萧元序心里钝痛。
想到她可能会误会,甚至以泪洗面,他就心如刀割。
可……
真相一旦被云芝染知道,就有可能会被别人察觉。
他猛地站起来:“你没资格提她!”
“云凤芷我告诉你,就算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我们有夫妻之实,我也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你!”
说完这话的瞬间,他看到云凤芷的脸,忽然又有些心软了。
但半天拉不下脸面,他只能愤恨的离开,只扔下一句略显慌张的——
“别装可怜!”
云凤芷快要被男人这表里不一的样子给逗笑了。
怎么,心里装着云芝染,现在还准备装一个她?
真把自己当成多情种了?
晚沏回来的稍晚些,她把药铺里剩下的药材盘点清楚,仔仔细细整理好才悄悄回来。
敲门进来的时候,她声音有些犹豫。
“小姐,赵小姐来拜访您了。”
云凤芷打开门。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赵嫣雨要动手了。
云凤芷刚要动身的时候,晚沏压低声音。
“小姐,奴婢昨日夜里根据您的吩咐搜查,发现云家旁支和赵家来往甚密。”
“赵家虽然高门大户,却频频采买药材,奴婢怀疑,云家旁支那些毒药,有可能是……”
云凤芷勾了勾唇。
这场戏忽然就有些看头了。
她微微点头:“赵家和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关系……试试就知道了。”
她俯身,在晚沏的耳边低声叮嘱了几句,这才款款迈开腿,慢悠悠去了正厅。
赵嫣雨依旧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甚至看到云凤芷时,还十分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
但很快,她又压下轻蔑鄙夷,笑眯眯的把手里锦盒放在桌上。
“父亲让我拿过来的。”
“你如今有了身孕,要多注意调养才行。”
云凤芷敏锐的察觉到锦盒上细微的粉末。
啧,这么沉不住气啊?
还真叫人失望。
云凤芷也没伸手去接,只笑着点头:“待会我让侍女收起来。”
赵嫣雨眉头猛地拧起来。
她今日来,就是为了让女人肚子里这该死的孩子彻底消失,她要是不碰,计划岂不是落空?
她嘴抿成一条线,许久才艰难的露出一个笑脸。
“你该不会是怕我在里面下毒吧?”
云凤芷故作茫然,隐隐透出几分炫耀的意思。
“啊?我没有啊?只是最近身子犯懒,所以不想动而已。”
赵嫣雨气的几乎想掀桌子。
她觉得云凤芷就是故意摆架子使唤她!
可想起云芝染做的梦,一想到云凤芷肚子里这孩子有可能是宴行之的……
比起这种不可控的事,她忽然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忍。
于是她重新堆起笑容,眉眼温和,还带着关切。
“既然如此,那我给你拿过来。”
“父亲交代过,一定要你亲自过目才好。”
云凤芷眼底闪过暗芒——鱼,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