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凤芷伸手拿过来,压制住汹涌的情绪。
“是我从小带着的?”
元氏点头,又搓搓手:“谁知道你爹娘想什么,旁的小孩都会打金锁,你脖子上带的竟然半文钱都不值。”
说到这里,她堆起笑脸。
“可见你爹娘对你也不是很上心,我们旁支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云凤芷快被这句蠢话给逗笑了。
“我从前在自家过的什么日子,在旁支过的又是什么日子,你该不会以为我不记得吧?”
元氏脸色怔住,又干巴巴笑。
“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你看,我东西也给你了,讨好的话也说了,也磕头了。你能不能帮帮忙,让染染别再背着逃犯这样难听的罪名了?”
云凤芷一眼看穿她。
“姑母,更难听的话,你应该也不爱听了。”
“我没兴趣招惹宴行之,更不会蠢到自寻死路。日后你也不必再来了,若是再打这些主意,下次就不仅仅是这样了。”
她指着元氏已经破皮的手。
“你知道的,真要对付你们旁支,谁也别想跑。”
元氏最后一点希望也落空,恶狠狠站起来。
“云凤芷,你别得意的太早!”
“你会遭报应的!一定会遭报应的!”
说完,就连滚带爬离开了。
云凤芷扬扬手,示意暗处的人放人离开,这才叫着晚沏,一起进了屋。
后者显然还在生气:“旁支到现在竟然还想利用您,这群人可真恶心!”
女人扯扯唇角。
“何止是利用,元氏这般极力劝说,是希望我不胜其烦,最终进宫。”
“即便只是敷衍了事,但劝说宴行之收回通缉云芝染和蓝月茹的圣旨……”
晚沏愣住。
“稍有不慎,您就……”
她比了个杀头的姿势。
云凤芷点头:“今时不比当日,宴行之对我再特殊,他也是皇帝。云芝染她们生怕我栽不了跟头,才会千方百计让旁支逼我入宫。”
晚沏一阵阵心寒。
从前她家小姐在旁支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还被算计着嫁到萧家。现在挣扎着脱离苦海,还没过两天好日子,这群人又缠上来了!
云凤芷声音淡淡的:“不过元氏他们和云芝染已经不是一条心了,所以云芝染写给他们的信,定是交换了什么他们不能拒绝的利益。”
“比如,升官发财,荣华富贵。”
晚沏却有些担心:“那西泽国……”
云凤芷摇摇头。
“云芝染没那么蠢,她爹娘是什么样的人,她自己最清楚。否则她当时也不会直接抛下整个旁支,投奔蓝月茹。”
晚沏重重叹着气。
“旁支被打压这么些日子,本就憋着一口气,再被云芝染一怂恿诱惑,恐怕往后只会蹦跶的更欢。”
“偏生,我们也没能捏住能让他们必死的把柄。”
云凤芷点点头,面上却还算平静。
“这些都是次要的。”
“收拾旁支是顺带的功夫,最重要的是这个。”
她将手里的茶盏放下,才把一直攥在手里的吊坠放在桌上。
“晚沏,你可曾见过这个?”
后者只打量了一眼,就惊喜点头。
“小姐您从哪里找到的?这吊坠是您从小戴着的,可惜忽然有一日就不见了。”
“老爷他们不死心,还派人来来回回找了许久。”
云凤芷恍惚着。
原主这段记忆很模糊。倒也能理解,毕竟是很小时候的事情,她也不懂这吊坠的价值。
只是……
她尽量让自己声音听上去平静。
“那,你可记得,我爹娘有没有说过这吊坠的来头?”
晚沏很认真回想许久,才猛然想起来。
“老爷当时说,云家每个孩子都有,连他们两个也有。奴婢曾经亲眼见过他们的吊坠,也这么大,上面刻着的好像是……”
她努力回想。
“好像刻了个零。”
云凤芷眯起眼,心里却涌过万千情绪。
她爹娘是零,她是壹。
这吊坠该不会是云家的身份牌吧?
她捋了捋思绪,将猜测简单说出来,又道。
“按照道理,零和壹应该是在高位。但那些黑衣人表现出来的,和云芝染她们反映出来的,我爹娘和我的地位都很低……”
“那是不是说明,身份是以数字大小来排列的?”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两个人心情都很沉重。
如果猜测成立,那云父云母,就是云家身份最最低微的人!
晚沏完全想不通。
“如果老爷夫人是从云家逃离,白手起家迅速建功立业,这难道还不能证明他们的能力吗?”
“不仅没有引起皇帝和朝廷的怀疑,还把身份隐藏的天衣无缝。若不是飞来横祸,小姐您这辈子都衣食无忧,荣华富贵!”
云凤芷也想不通。
“而且按照道理来说,子女应该比父母更低一些,可我却比他们高一级?”
晚沏压低声音。
“该不会是因为您和西泽国小太子有婚约,所以为了给皇家面子,才没把您也放在最低一级吧?”
云凤芷张张嘴,很想辩解,理性却明白,这恐怕是真的。
西泽国云家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连她爹娘那种聪颖谨慎的人,都被打为最低等……
她闭了闭眼:“明日我进宫一趟,问问萧暮溪。”
——
皇宫依旧很安静,只是戒备愈发森严。
除了要核实身份信物,甚至还有专门的人来问她问题。
对上正确答案,她才被放行。
看来上次西泽国刺客易容这件事,让宴行之彻彻底底提起警惕。
她没有往御书房的方向走,直奔萧暮溪的院子。
少年正坐在院子里,双手托腮不知道在想什么,就看到云凤芷来。
他眼睛一亮,又暗淡下来。
“芷芷,我现在没脸见你。我前几日派出去身边身手最好的侍卫,也被杀了。”
他垂下眼帘。
“这些人武功高强,势力盘根错节,我们唯一的突破手段,就是和西泽国皇宫取得联系,让那边的人亲自来迎接我们。”
云凤芷微微点头,才将吊坠拿给萧暮溪看。
“你见过这个没有?”
萧暮溪愣住,欣喜站起来:“你找到信物了啊,真是太好了,我还在担心,万一把你带回去,你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怎么办。”
信物。
云凤芷心一沉:看来这果然是西泽国云家的东西。
她指着吊坠上那个小小的“壹”字,将自己关于云家内部的等级排序推断简略陈述一边,这才开口。
“你可曾听说过云家这样的规矩?还是说,一切都只是我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