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行之手攥得紧紧的，最终才笑着。
“没什么，你也……好好休息。”
云凤芷似乎在皱眉，但很快就转身，消失在他视线中。
宴行之缓缓坐下来。
他手用力抵在眉心，连呼吸都十分压抑。
像是站在悬崖边，他明知道悬崖勒马，以他自己的自制力，只要彻底克制住，就再也不会有任何困扰，过上和从前一样的生活。
可……
明知道前面是峭壁，是死路，他依旧想往下跳。
他闭了闭眼，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罢了，方才那个时机错过，他应该也不会再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殿内安静极了。
等门被敲响，宴行之已然恢复清冷。
他耐心听完汇报，最后一点残存的念想，也被彻底碾碎。
“知道了。”
“既然云家有胆子把手伸到我东朝国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看着上面的名单，轻轻点了一个。
“从这家开始吧，一日之内查清，然后，抄家。”
说着，他又勾勾唇。
“记得去通知云凤芷一声。”
——
云凤芷并没有把宴行之今日的反常放在心上。
对她来说，男人没有蓄意刁难，让她下不来台，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更重要的是……
她看着手里的药水，随后叫来晚沏。
“西泽国的这些药，药性还不明确，我不敢直接往自己身上试。”
后者明白了。
“小姐，让奴婢来吧。您有身孕以来，遇到太多危险，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了。”
云凤芷把小瓶递给她，指导她用法。
晚沏将药水吞下一口，随后倒出一点点抹在脸上。
几个呼吸间，云凤芷瞠目结舌。
她看着眼前彻底陌生的晚沏，欢喜的拍桌子：“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晚沏连忙去摸自己的脸，又照了照铜镜，也十分震惊。
“小姐，这是不是说明，咱们对付西泽国那些人，已经有一点点底气了？”
云凤芷点头，伸手递给她一块蒙面纱巾。
“按照典籍记载，药效能持续十二个时辰。但我毕竟是第一次接触西泽国那边的药材，还不能确定。你记得每半个时辰观察一次。”
说着，她低头研磨，将一些药材写下来。
“现在你暗中调查，看看最近有谁在买这些药材。”
晚沏犹豫着。
“小姐，这些人既然是西泽国人，药材应该也会从那边采买吧？”
云凤芷应声。
“如果他们真要掩人耳目，的确如此。”
“但如今看来，他们压根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现在一些大药材铺都有西泽国的零星药材，我都能凑齐，他们自然也能。”
晚沏懂了。
“您在赌？赌他们并没有彻底防备着我们？”
云凤芷轻轻应声，黑眸阴沉。
“还在赌，他们在东朝国潜藏许久，来回往返两个国家徒增麻烦，所以他们会在这边进行采买。”
晚沏应声离开。
天气更冷了，深秋的夜晚，云凤芷坐在书案前，手冻得微微有些僵硬。
她莫名又想起今日的宴行之。
他徐徐靠近她，用那双饱含深意的眸长久注视她。
似带着哀伤。
赵嫣雨也冻得睡不着，发现她屋里灯还亮着，就厚脸皮的进来。
“芷芷？你怎么了？”
她连续叫了几声，云凤芷才有反应。
她抬头，犹豫了一下。
赵嫣雨一眼看出她有事，直接缠上来。
“你从皇宫回来，就有心事了。”
“芷芷，你喜欢宴行之吧？”
云凤芷猛地站起来：“胡说八道！”
因为震惊，连声音都拔高几分。
赵嫣雨见她这副惊恐的模样，心里一沉。
“芷芷，你在害怕。”
“你几乎每次从皇宫回来，或者宴行之从这边离开，你心情都会受到牵动。”
她直视那双眼。
“就算还没到喜欢那一步，也快了。”
“我和你朝夕相处，你的变化我最清楚。”
云凤芷如五雷轰顶，脑子里瞬间空白！
喜欢？
她对宴行之竟然……
她心口剧烈起伏，像是压抑着怒火。
许久，她又摇头。
“还没开始，暂时还没开始……”
“不会再有下一步了。”
赵嫣雨见她状态不对，强行将她拽到内室，帮她洗脸擦手，又盯着她泡了脚，让侍女进来收拾完，就带着人钻进锦被里。
云凤芷好似放松几分。
不等赵嫣雨逼迫，她就沉沉开口。
“宴行之皮囊出众，屡次救我。我和他接触最多，还曾和他有过肌肤之亲。”
“如今是是非非真真假假的纠缠，或许我放松了警惕，高估了自己的自控，才会有这些恼人的情绪。”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连声音都是清冷的。
赵嫣雨翻身看着她。
“芷芷，过犹不及。”
“弦太紧绷反而容易断。你太警惕宴行之，太想和他划清关系，才会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地步。”
旁观者清。
她看到了云凤芷没看到的东西。
“芷芷，你越坚决的和他划清界限，越是反复强调自己不喜欢不在乎，才越有问题。”
云凤芷自以为冷静的措辞，就这么被打了个七零八落。
她张张嘴，终于还是有些不服气的辩解。
“可宴行之也说这些啊，他说感情对他是无用的，让我不要抱任何期待。”
赵嫣雨刚要开解，听完整句话，有些蒙了。
许久，她喃喃道。
“你们两个还真有意思，一个比一个嘴硬。”
云凤芷后知后觉追问：“什么意思？”
赵嫣雨很认真的看她。
“芷芷，你觉得宴行之喜欢你吗？”
女人似乎很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
“或许有那么一点吧。但这点微不足道的感情，对他而言都只是拦路石。”
“他只会迅速遏制住危险的想法，强行让自己走上自己该走的路。”
赵嫣雨看着云凤芷平静的眸，百感交集中，她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芷芷，你不是看不惯他么。”
“他自诩自控力强大，如果有朝一日，他不可控的疯狂爱上你……”
云凤芷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你休得胡说！”
赵嫣雨却拉着她的手，满脸兴奋。
“你自己想啊。你和他相处，虽然有来有往，但绝大部分情况，都还是他在占据主导地位。”
云凤芷怔住，连态度都没那么坚定了。
女人乘胜追击。
“你难道不想看看他那张清冷疏离的皮囊下，到底藏着怎样灼热疯狂的感情吗？”
“你真的一点都不好奇，他彻底失控到底是何等样子？”